苏允之无辜地眨眨眼。
他还想冲上去给她好看,却突然脸色苍白地弯下腰干呕起来。原本他动手去拿那虫子,也是强忍着恶心,一想到那种东西刚才竟然进了自己的嘴里,简直浑身发毛,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你、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李玄夜捂着脖子踉踉跄跄地跑了。
羽扇简直看呆了:“小姐,四少爷这是去哪儿呀?”
苏允之拍了拍衣服下摆,淡淡道:“多半是去漱口吧。”
“这……四少爷记仇得很,他要是去找大夫人告状可怎么好?”
“由他去。”苏允之伸手捋了捋头发,丝毫不以为意。
正如羽扇所料,李玄夜急忙忙回到自己的青山院,一阵上吐下泻,可不是对着黄氏骂骂咧咧、添油加醋地将应怀玉痛诉了一番。
黄氏还没说话,旁边的李宜华瞥了他们二人一眼道:“娘,这点小事还是算了吧?毕竟是四弟先去吓唬表妹的,再说了,二叔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么?”
这话一出,黄氏和李玄夜都微微色变。
李韬公务繁忙,经常四地奔波,这回他去南边剿匪也有三个月了,前不久传来书信说是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别看李玄夜平时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一旦到了他二叔跟前,就蔫头耷脑,话都说不利索了。
*
紫云原本还忧心李玄夜吃了亏会再来找茬,却没想到之后两日都风平浪静,连他的人影都没瞧见。
大早上,她边给苏允之梳头边道:“奴婢还以为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没想到这几日都太太平平的......”
苏允之从镜子里笑看了她一眼:“他又不是三头六臂。”
羽扇点头附和:“之前咱们都怕得要死,看四少爷那个横行霸道的样子,还以为他多厉害呢,原来一点都不中用。”
听她这么一说,紫云又想起李玄夜当日被活活恶心走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
苏允之转头望了一眼窗外:“看这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多半是。”
羽扇吁了口气:“昨儿房妈妈就说看天是要下雨,还好把被褥都拿去晒过了。”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没等到下雨,外头来了个丫鬟,禀报说黄氏让送来一些丝绸布样,叫苏允之挑两样喜欢的,回头让铺子里的师傅定制两件新的秋衣。
那丫鬟一脸笑盈盈的模样,紫云却觉得十分古怪:“这位姐姐,小姐们的秋衣不是早都定做过了么,怎么如今又......”
定做秋衣一般要提前一两个月,如今都九月十五了,还定做什么衣裳?
丫鬟只道:“这都是大夫人的吩咐。”
苏允之倒没有多问,随手就选了两样。
那丫鬟带着东西告退后,羽扇忍不住道:“大夫人什么时候出手这么大方了?”
黄氏着人送汤药,说到底用的是侯府仓库现成的药材,届时不过记一笔账在茯苓院头上,可定做新衣却是要实打实地把银子花出去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苏允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怕什么,不过就是做两件衣裳。”
*
如此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一晃到了九月二十,在外好几个月的李家大少爷李玄清终于回府了。
当日,李家大爷李麟和大夫人黄氏都喜不自胜,这人才到城门口,就把一家子都叫来了前厅。
众人在厅内等了一会儿,遥遥听到下人在前院高喊:“大少爷回来了!”
黄氏激动得站了起来。
苏允之抬眸望去,见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的男子掀袍踏进了前厅,大步走来。他穿了件靛青色素面细布的袍子,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双眸明亮,相貌十分出众。
这就是大房的长子李玄清,看眉眼倒和当年的李韬有几分相像。
苏允之朝他身上那件素面细布的袍子多看了两眼,心道:这个李大少爷,身为大房的长子,明明在侯府这样众星捧月的,在外面却穿得如此朴素无华。
她的打量并不直接,李玄清却立马有所察觉,飞快朝她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