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硬总”站了起来,忽然两手抓着桌沿一抬,搬着自己的桌子过来,在他旁边一放,凳子一踢,坐了下来。
“……”许亦北扭头看他。
他也在看许亦北。
互相对视了好几秒,许亦北问:“几个意思?”
“认识一下,”他说:“我叫应行,应该的应,行走的行,你怎么称呼?”
原来是这个应,小平头可真会念。许亦北说:“搞这些花样,是要给我重新道歉?”
“什么道歉,这不是第一天认识吗?”应行笑了笑:“我们之前见过?”
许亦北想起来了,他在胡同里走的时候说过,出了那儿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以,很强,后路都铺好了,难怪敢拿两张优惠券就打发他,这就是奸商的自我修养。
还不能揪着不放,毕竟他自己也装不是高中生来着。
许亦北舔一下牙关,在学校,得斯文,默念几遍,忍了,把自己的书翻开,手指点了点。
应行看一眼,看到了他的名字,读一遍:“许亦北,行,我记住了。”说完脚一蹬,坐直了,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问的似的。
许亦北把书一合,也跟没回答过似的,你爱记不记。
杜辉在旁边围观半天,以为他俩要发生点儿什么了,结果这俩人就这么坐一起去了,一头雾水,悄悄踢踢应行的凳子:“应总?”
“别烦,吃你的早饭。”应行头也不抬地说。
“……”
许亦北足足挨了一节课,也不知道那个应行是在旁边睡觉还是看书,愣是没往他身上多看一眼,一下课,立马站起来出教室。
走到外面,高霏从前门里出来,正好挡他前面,小声问:“应行怎么坐你那儿去了,我还没见他主动坐谁旁边,是不是你那天翻了他账本被他知道了?”
许亦北心烦气躁:“他乐意。”
高霏莫名其妙:“他乐意坐你旁边啊?”
许亦北懒得回答了,这回答不对味。
高霏忽然转头进了班里。
许亦北往后看,应行出来了,插着裤兜从走廊上走过来,到了跟前,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大概是热,校服敞开穿的,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拉链还在他手臂上刮了一下。
许亦北摸一下手臂,看他往那个方向走,干脆也不往前去了,又回了班里,边走边掏出手机给江航发微信。
--那两个人十三中的,跟我一个班。
江航的消息秒回过来。
--哪两个人?
许亦北打了个关键词。
--奸商。
江航炸了。
--卧槽!!!
--他们有没有对你辣手摧花?
--你等我,十三中是吧?我报警救你!
许亦北刚在聊天框里打到那个勒他的叫应行,现在已经坐到了他旁边,看到江航的话,一股脑全删了,回了一个字过去。
--滚。
应行走到走廊拐角,手机刚拿出来,听见一声喊:“应行!你过来!”
“啧……”他回头看一眼办公室,门口果然站着瞪着他的樊文德,就差冲上来了,只好手机一收,走过去。
樊文德看着他到了跟前,才转身进了办公室,火冒三丈的:“你给我少摆弄你的‘业务’了啊,几天了啊,是不是又出去收你那些混账的账了?你还知道回来补课啊?”
应行个儿高腿长,站他办公桌前,直接罩下一片阴影:“唉,我那不是惦记着你才回来看看,无论走多远,老樊始终是我不变的牵挂。”
樊文德差点儿没呕出一口老血:“你好意思给我在这儿肉麻?我跟你说的话全成耳旁风了,你知不知道你就快高三了?”
应行“嗯”一声,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樊文德又来气,想想对待学生还是不能激动,赶紧端了茶杯喝两口茶,平复一下,接着说:“班上的新同学你已经认识了是吧?”
应行又“嗯”一声,能不认识么,那可真是太“惊喜”了。
樊文德说:“认识了你就坐人旁边去了?你想干嘛啊?”
应行好笑:“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
“能不知道?我在窗户外头看一眼就知道了!”樊文德指指他:“你别霍霍人家啊。”
应行动手脱校服,答非所问:“你这办公室里怎么这么热啊,开空调没?”
“你别动!”樊文德指着他:“给我穿回去,别把你那两条胳膊露出来!不然我三高齐发,命丧当场,你可负不了这个责!”
应行只好又把校服穿回去了:“行吧,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别霍霍人家!”
“怎么会呢,我也不是那种人啊。”
“你不是?”樊文德灵魂拷问。
“应该不是……”应行想了想,加个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