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态度坚决,让林熙元有些心死,正要妥协时,却听谢韫忽然叹息道:“罢了。”
林熙元心中希望死灰复燃,眼泪盈盈抬起脸,希冀看着谢韫。
“你留下罢。”谢韫徐徐道,“不过你既然要留下,便不能再用林熙元三个字。从今日起,你便叫做谢问,是我亡兄的遗腹子,你唤我一声叔父便可。”
林熙元——此时已改名谢问,抹掉颊上泪水,道:“叔父。”
谢韫点头,便算应了这句叔父。他将赵荷叫进来,吩咐说:“元哥儿接近两日水米未进,你让厨房熬点粥,先让他垫垫。”
“是。”
赵荷虽不明白大人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却不敢置喙大人的决定,领着谢问退了出去。
谢问短时间内经历了大悲大喜,这会高高兴兴跟着赵荷出了门。
之后谢韫又找赵荷交代了几句话,不多时,谢府上下便都知道了前些日子一直住在府上的那个小孩是他们表少爷,今日才被大人认回来。
这事很快就传入了圣上耳中。
“谢卿终是了了一桩心愿。” 圣上抚掌笑道。
安德平也笑起来,正要说几句喜庆话,却又听见圣上话锋一转:“是那日他从马蹄下救下来的孩子?”
“是。”
“倒是巧了,谢卿难得发善心,救下的竟是自家侄子。”圣上笑起来,沉吟片刻问:“那妇人如今怎样了?”
暗卫道:“那日谢大人便派人将她送进官府,没过几日便得了鼠疫死了。”
圣上若有所思拧起眉,挥退了暗卫,递给安德平一个眼神。
安德平心领神会,退出殿门,悄悄与门口小太监耳语两句,小太监听完轻轻点头,领命离开了殿门。
一刻钟后,便有锦衣卫快马加鞭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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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散朝时,谢韫难得没被圣上叫住,揣着手温温吞吞跟在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的大臣后面,听着他们小声交谈。他的身后是刚升为大将军不久的闻颂,不知为何有些踟躇。
谢韫似有所感,回头看见他愣了片刻,视线掠过他胸前麒麟,随即笑吟吟道:“闻大将军。”
闻颂轻咳了一声,道:“谢大人。”
“听闻闻将军前些日子已晋升大将军,”谢韫停下步子等闻颂,好看的唇瓣弯了起来,“未来得及恭贺将军,还请将军莫要生我的气。”
闻颂不吭声,只是摇头。
谢韫出门前穿得薄,风一吹觉得有些冷,便往闻颂身旁走了走,恰好拿他挡了风。他瞥见闻颂肃冷的脸色,笑意加深了些。
传言闻颂在边关素有“闻止啼”的威名,这会一见,谢韫便知道这绝非仅仅是传言。
“我听我的人说,那晚我吐了大将军一身血,十分不好意思。”谢韫带着歉意道,“我总想着来向将军赔罪,可惜总有事务缠身抽不开身。”
闻颂偏过头,视线落在谢韫雪白温软的耳垂上,又极快挪开了。
谢韫继续道:“恰好前年我酿下的桃花酒还剩两坛,如若将军不嫌弃,不如和我一道回府,给我一个赔罪机会?”
边关常年寒冷,将士们常常饮烈酒取暖,这会闻颂听谢韫这么说,喉间悄无声息上下滑动,将“谢大人不必与我客气”这句话咽了回去,面容缓和了些,道:“那便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