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起淮自认这些年来也算是见识颇多,可似她这样三句话就能翻脸不认人的,属实还是少有的。
甚至还打起了自己亲哥哥的盘算。
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想要多少?”
这便是有盘旋余地的意思,阿萝眼前一亮,又恢复了她平日里应对自如的模样:“阿萝不过是个身处深闺里的弱女子,也没有经商的头脑,金银财宝到我手中不过是坐吃山空。只是希望,来日阿萝若是惹了老太君不快,三表哥能看在兄长的份上,帮阿萝向老太君分辩一二。”
萧起淮立时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以她今时今日在老太君心中的地位,能惹了老太君不快,无非就是她与萧起轩的婚事罢了。
忆起那日在远松亭上她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绝不会嫁给萧家任何一人,还有方才她头头是道的分析,萧起淮双眸微眯,似笑非笑:“心意已决?”
阿萝弯了弯嘴角,少见地没有反驳。
萧起淮盯了阿萝半晌,旋即轻笑出声:“表妹的脑子,好使地都想让我打开瞧瞧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了。”
“三表哥又开玩笑了。”好端端地,可以不要突然说这些吓人的话么?
“表妹知道的,我向来不开玩笑。”他神色淡淡,可抬眸的瞬间,眼尾又带了丝邪气,“表妹若是心意已决,不如考虑一下另一桩婚事。”
阿萝讶然:“另一桩婚事?”
“左武卫大将军夫人的头衔,表妹以为如何?”
左武卫大将军夫人?
阿萝被他这石破天惊的问题问得半晌回不过神:“你疯了?”
他要娶她?除了他疯了之外,她想不到任何理由。
萧起淮却只是轻勾了下嘴角,桃花眸中夹着浓浓的戏谑:“表妹知道,当日宋家大少爷为表诚意,许了我什么好处?”
“……”阿萝沉默,她自然不知。
只听萧起淮慢条斯理地说道:“他保证,将来我要彻查父亲惨死关外一案时,会说服太子殿下全力支持于我。”
“表妹觉得,这样的好处,值不值得一桩婚事?”
这会阿萝倒是冷静下来了:“三表哥早有打算?”
“也是一时想起。正巧宫中想要以赐婚的名头钳制于我,老太君也总派人来问我的意思。若是成个亲能将这些麻烦扫除,倒也不错。”
听他轻飘飘地说着,阿萝却是被他气笑了:“所以三表哥就做完了决定,顺道通知我一声?那恕阿萝多问一句,来日老太君不喜于我,处处寻我麻烦之时,我当如何自处?”
“你我二人成亲,你自是住在将军府内,老太君的喜怒,与你何干?”萧起淮侧目。
“与我何干?”阿萝眸色一厉,娇艳的唇畔带着冰冷笑意,“三表哥莫不是忘了,不得老太君喜爱的儿媳,会是个什么境遇。”
话音刚落,她肩头蓦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按住,迫使她不得不跌倒在长毯之上。
他一手撑在她耳边,另一手却死死按在她的肩头,桃花眸中尽是阴戾:“谁准你提她?”
被按住的肩上传来丝丝痛感,看着他骤然暴怒的神情,阿萝脸上却挂上甜美笑意:“怎么?戳中三表哥的痛处了?阿萝还以为年岁久了,三表哥已经忘了呢。要不然,怎么会提出这样一个‘好办法’来。”
娇甜的话语,却像是一把软刀,直中萧起淮心头。
他狠狠闭眼,松开阿萝的肩膀重新坐回到了她进来时所坐的地方,烦躁道:“你就不能经不起吓一些?”
”是三表哥的玩笑,开得太过过火了一些。“阿萝呼了口气,垂眸起身,”若没有别的事,阿萝就不作陪了。“
说罢,却不由得微蹙了眉头。他们在上面闹腾成这样,也不知道刘婧姝在底下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萧起淮心头躁意更甚,看着站在眼前亭亭而立的少女,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们又是闹了个不欢而散。见阿萝当真转身要走,到底是沉了口气,出声叫住了她已然跨出的步子。
阿萝回头,迎面却见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下意识地抬手去接。
是个小巧精致的檀木盒子。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往回带的。”萧起淮阖眼道,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阿萝看了一眼已空空如也的书案,心下明白了盒子里放的是什么,原本升腾的怒气不由地褪了几分。
轻叹道:“三表哥往后若是有话同阿萝说,大大方方地派人来传唤便是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萧起淮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