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一时兴起,明月自然没指望他回,毕竟以他那性格,若回了才不正常吧。她转头就将这事忘了,却未料他去信给了老夫人。
她到了松霞院便听她说:“既是想研习佛法,同我讲就是,何至于这般不好意思,还让侯爷来同我提。”
明月一脸懵逼
“婶婶竟对佛法有兴趣?”婉然有些惊讶
我没有
张信这厮竟这样坑害她
因着这封信,老夫人每日礼佛便叫上她一道。她如何能拒绝!几日下来衣服上都染了檀香。阿姜说她瞧着竟有了几分佛性,这形容雷到她了,借着小日子来了说什么都不肯再去了。
阿乔去松霞院“告假”,前脚刚走,厉嬷嬷便道:“夫人也真是的,拿郡主开心,如今把人吓跑了吧。”
老夫人捧着茶碗也是笑:“我倒没料到她能撑这些天。”
“是郡主孝顺呢,她怕跟您提了,您伤心呢。”
“我自是知道,只是看她那委屈又得小心憋着的样子,便忍不住逗她。”
“要奴说,夫人这是帮着孙儿欺负孙媳妇呢。”
“浑说。”老夫人笑着斥了一声,将茶碗放下取了扇子轻摇。
外头日光正好,还隐隐能听见两个孩子念书的声音。她眼睛看着外头,神思渐渐悠远,半晌缓缓道:“秋娘,府里这几年日子难熬吧。”
“夫人……”
她只是淡淡一笑,“可再难也会过去,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你不知,那日小二来信我看了竟像见着以前他那混世魔王,逮着人使坏的样子。都多少年没见了……”
“夫人。”厉嬷嬷也有些感叹
“自国公去了,他便将整个担子扛在了肩上,我总盼着有个人能陪他,可当皇上定了兰元珍之女,我便只当是奢望。可如今,秋娘啊,福兮祸兮,”她慨然道:“或许真难说清。
明月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再去松霞院时对又被罚抄的婉然更多了几分怜悯,谁让她前些日子随老夫人一道抄了不少经书呢,还是跪着抄的。
心有戚戚,怎一个惨字了得
两人排排坐摇着扇子,小姑娘摊着被打红的手抽抽:“婶婶,又,又要抄。”
明月瞧不得她那可怜样,又不能带坏她,只能说:“那你便用用功背出来嘛,小孩子记性都很好的,你多念几遍不就记住了。”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已经是第四次了,我手上都有茧子了。”
明月一摸,还真是,硬硬的,还有点红,新鲜的。
“这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再说又不只有你没背出来,静娘不是也没背出来,你还有个伴,不算太差。”
她拧着小眉毛,一点也没被安慰到。
这日午后下了阵雨,几声雷暴后,雨声哗哗便敲在瓦片上。明月在屋里陪老夫人说话,突然外头跑进来一个婆子,是松霞院中守门的。
“老夫人,侯爷跟前的平章来了,说是今日圣上惊了马,侯爷护驾受伤了。”
“快让他进来!”老夫人冷声道
明月从榻上起来,脑中赶紧把剧情翻了一遍,她当时只顾留意耿氏去了,把这段都给略过了。
昭平四十三年夏末,皇帝在行宫时有一日携柳昭仪一道去澄明山游玩,虽有禁卫跟着,可为求稳妥武骑军中也调了一营,正是张信带着的。后来御马突然发狂,带着皇帝差点跌落悬崖,是张信救了他。
“老夫人,郡主,当时情况紧急,侯爷用己身护着圣上,身上受了多处外伤,不过人尚清醒,圣上已令随行御医医治。侯爷怕消息传来让府里担心,便让小人过来把情形说明。”
报信的侍卫跪在地上,身上衣衫湿透,在地上流了一圈水渍。
“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平章出来时,圣上身边的吕司侍已去了御马监查探,具体如何尚不清楚。”
老夫人片刻沉思,便道:“老身知道了,你且下去换身衣服歇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