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熙熙攘攘,仿佛听不到他的问话一般,事实上外头确实乱成了一团。
就在刚刚,门口的小太监来报通心院有人来了,问她有什么事不吭声,就说要见福晋和爷。
夏嬷嬷皱了皱眉,直觉没什么好事儿,这通心院的人个个都奸诈得很,上次把福晋害得那么惨,这回不会又想了什么歪点子吧。
她起身就往门口走去,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尽忠见了有些好奇,想跟过去瞧瞧,却被苏培盛一把拽住。
苏培盛扭身,边烤火边撩开眼皮子,懒洋洋道:“你去干什么啊?刚刚夏嬷嬷说你没说够劲儿是怎么着?这上赶着干嘛。”
尽忠了然,笑呵呵道:“还是师傅疼我。”
苏培盛嘴角翘起,漫不经心道:“后宅的争斗,咱们少插手。”
话虽如此,实际上怎么做那另说。
尽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睛紧盯着火苗子。他们是太监,可也是一个人,也有七情六欲。
夏嬷嬷一出门,就瞧见知书倔强地站在门口,语气嚣张:“我要见主子爷和福晋,识相的就快给我让开。”
“你有什么事儿要见主子爷,先说清楚。”小太监不肯让步,继续询问。
知书冷笑:“跟你说有什么用,给我让开。”
夏嬷嬷皱眉:“知书姑娘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主子呢?”
知书闻言道:“夏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有要事禀报爷和福晋,你非要百般阻挠,又是何居心?”
夏嬷嬷沉下脸:“你这小蹄子,给你三分脸面你还想开染坊了,滚出去。”
知书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便阴阳怪气道:“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夏嬷嬷眸子一厉,想也没想抬手便推了她一把,“出去!”
此刻的她只以为李侧福晋是看不惯四爷来正院,故意来截胡的。
若是林嬷嬷在这,怕是就不会这般了。可惜,她不在。
知书被她这样推搡自然不乐意,起身便往前冲,几人便开始推推搡搡,谁也不愿意让着谁。
直到一声凄厉的:“主子爷,二阿哥病了,想见见您!”才打破了平静。
屋中的四爷浑身一颤,全身的气势骤然爆发,手指紧紧合拢,满脑子都是弘昀病了。
时间像是回到了那年的春天,也是这般,他还没来得及回到通心院,那孩子就因高烧不退没了气息。
他不禁退了两步,回眸深深望了眼福晋,其中满是复杂。
福晋怔怔地望着他,喉咙一紧,面上却是浮现出隐隐的疲惫。
李氏又来了。
四爷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些伤人,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只得拂袖而去。
福晋本想跟上去看看,脚却像是黏在了地板上,却始终没法动弹。
或许是太过担忧,或许是太过急切,四爷关门时没有把握好力道,竟是重重的摔了一下。
骤然的声响把福晋吓得心口一窒,她眼中悲恸更浓,久久望着门口。
最后她轻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纤长的手指无力地耷拉在桌子上。
门外的四爷身子一僵,他并非存心给福晋脸色的。
可外头的几人却以为他是因此生了气,故意甩脸子给福晋看的。
苏培盛、尽忠早在知书大喊大叫时便已经从耳房出来候着了,只等着主子爷出来解决呢。
然而夏嬷嬷却是一怔,不自觉放开了压着知书的手,心中一沉,这次怕是给福晋惹祸了。
她忙看向苏培盛师徒,想叫他们说个公道话,可这俩人一触及她的目光便扭过头去。
这时她才开始后悔,刚刚不该那样试探尽忠,竟是连个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而正同她们拉扯的知书却是眼睛一亮,推开夏嬷嬷,跌跌撞撞跑到四爷跟前跪下道:“主子爷,主子爷,求您去看看二阿哥吧,侧福晋急得不行,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刚刚、刚刚奴婢想进来通传,可夏嬷嬷就是不肯。”
说着说着,她愈发哽咽,脸上一片泪珠,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主子爷,刚刚福晋身边的夏嬷嬷无论如何都不肯通传,奴婢实在是没办法……”
四爷瞳孔猛缩,也没心情计较什么,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闭嘴,跟上。”
黑沉深邃的眸子只瞥了她一眼,知书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哭了,只得委委屈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