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姬绾玉握紧顾千言的手,“母后要儿臣今夜好好思过……”
“那她呢?”将视线转向顾千言,太后正要开口,却被姬绾玉环住了膝盖。
“母后!”情急地贴在太后膝上哭闹,姬绾玉嚷嚷道,“您已罚了燕儿,便放过千言吧……今日是绾玉的生辰……往年,您总是挑今日,罚儿臣跪在您殿外……今年您还未开口……”
“不是不想跪么?”太后随意地摸摸姬绾玉的头,视线却钉在顾千言身上,“便是那丫头教你,雪地里跪着冷?”
“母后!”姬绾玉懊悔地望着太后的下颌。
她不该的……
不该在宫闱之内,教训母后宫中的大宫女。
更不该,当着宫人的眼,下母后的面子,替那群罚跪的宫女出头。
虽然,她也曾在雪地里跪过十几次……
“她教会了你忤逆哀家?”引姬绾玉置顾千言于死地,太后端着眉与顾千言对视着。
那有神的眼睛,让顾千言沉默了半晌。
顾千言从太后的眼里瞧出了善意。
但太后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娘娘何必为难……”
“没你什么事。”
太后与姬绾玉的异口同声,引得顾千言缩了缩肩膀。
得!母女吵架,殃及池鱼……
默默降低存在感,顾千言想避开战火,不料太后下一句就拿她开刀。
“杀了她。”
挥手召婢子呈上一把匕首,太后冷冷道:“亲手杀了她,今夜之事,哀家便不追究!”
“母……”
“这也做不到?”
“您忘了明语阿姊……”
“可你答应过语丫头,不会来招惹她!”重重按住姬绾玉的肩膀,太后微微拔高声音,“她太碍事了……哀家答应你,杀她之后,哀家会考虑……”
“不!母后!儿臣不想向范夫子拜师了……求您……求您放……放过……”
“放了她?”太后的声音冷了一下来,“玉儿,你真是太令哀家失望了……”
“儿臣……儿臣惶恐……”
“惶恐?呵!你以为求了情,哀家便会放过她么?”
“绾玉,绾玉不敢……”姬绾玉惊恐地望着握住匕首的婢子,颤抖得闭上眼,“千言她……”
“呃。”看着婢子递来的短匕,顾千言眨眨眼,接了过来。
“便是这般大的胆子,也敢肖想皇位?”有意打压姬绾玉,太后望望顾千言,转身道,“山野孤女,哀家还不屑杀之……但玉儿你身为长公主,不知礼数,着实当罚……罚你什么呢?今日是你的生辰,便罚你除了明语送你的那只猫吧……”
“娘娘!”顾千言声音快过大脑,“此事不可!”
“有何不可?”太后回望顾千言,那阴沉的眼神瞬时压得顾千言说不出话。
但想着那只在佛前会翘尾巴的白猫,顾千言仍是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话。
“猫……”
“儿臣遵命。”
姬绾玉的声音像阎王的判笔,判完了白猫的命。
“不该杀”三字被堵在口中,顾千言脑子里的乱得厉害。
“绾玉!”
不甘地喊姬绾玉一声,顾千言无力地蜷起手指,稳住匕首。
原来这就是皇权。
说一不二,无法更改的皇权。
枉她早前还觉得太后那个女人可怜……
如此权倾天下的女人,哪里可怜?
呵!
顾千言抬起头,漠然地望向太后,却闻太后张口。
“用那丫头手中的刀。”
“是。”憋住眼中的泪不往下流,姬绾玉攥紧十指,转身朝顾千言走。
姬绾玉的脸白得吓人,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扑过睫羽,悬空往下落。
“公主……”意识到自己不能唤姬绾玉的名字,顾千言在其走近前,率先向前扶住姬绾玉。
“它叫白玉团……你要记着,它是为你死的……”
愤愤地推开顾千言,姬绾玉夺过匕首,正欲出门,却听房外传来了震裂心胆的哀鸣。
“喵——”
这声猫叫又尖又长……
尖到顾千言两腿发软,仿佛被一把刀刺到心口上。
姬绾玉则相反。
听到了那声猫叫,她宛若解脱一般,丢下了手中的匕首。
“哐镗。”
匕首砸中地砖的声音引得太后凉薄一笑。
“太慢了。”召殿外杀猫的侍卫带皮毛觐见,太后瞥着跪地的姬绾玉道,“最后一眼。”
“谢母后……”
姬绾玉无神地望着血染的白毛,那柔顺的光泽,引得她忽地伏在地上干呕。
“公主!”顾千言浑身冰冷,姬绾玉则在暗处与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小丫头可是心疼了?”捕捉着顾千言的小动作,太后起身扶住近婢的手,笑道,“既是心疼了,便去哀家那处坐坐……你去了,玉儿今夜便不必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