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世,他还是没活成。
第五世,清虚子终于捉到了殷凫,正准备就地封印,以免夜长梦多,自己口中却涌出了一口鲜血——他当时正处在闭关关键阶段,为捉殷凫,乃是强行出关而来。
最终一口血冲上心头,陷入混沌,等再清醒过来,殷凫早已不知去向,和前几世一样没活得长久。
第五世,还是以失败告终。
第六世,清虚子携众多掌门长老前来,唯恐再生事变,放走了殷凫,然而,事情终究不及他所料。
就在封印之时,天地间忽生异象,十几道恐怖天雷落下,震的众人连连后退,无法上前。等再睁开眼寻找时,殷凫再次没了踪影。
众人摆卦推演,他却已经到了第七世,想必第六世最终也未得善终——如果有一世安然度过,他便不会再入轮回。
清虚子屡战屡败,终究是没了性子,认为殷凫是封印不得,强行封印只会有违天命。
他思虑三天三夜,最终下定决心,不封印殷凫,改为暗中保护,尝试让他安然度过一世,自然终老。
只需自然死亡一世,他便不会化成魔子。
也就是这时,清虚子才发现天命不可干扰。他便是归一派掌门,也无法护得殷凫一世安全。
殷凫剩余两世,皆是受尽磋磨,皆未长至成年,清虚子未能改变任何,他便一命呜呼了。
到了第九世,饶是清虚子也有些放弃了,只派了嫡传弟子前去,也并不期待什么。
念及这世,他漠然开口问道:“瑞雪,此次前去,殷凫是为何逃脱?”
颜瑞雪涨红了脸,最终把自己如何被冷妙清耍的团团转的经过一一说出,然后便不再言语。
清虚子沉默半晌,然后开口:“你说那夺走魔婴的女修以至大乘期,修为深厚,且你并不认识?”
颜瑞雪答道:“禀告师父,正是如此,且她身上也无任何家徽门符,是以弟子无法推测她的身份。”
清虚子思考片刻,当今大乘境界的修士并不多,也就那么几个宗门的掌门长老罢了,颜瑞雪作为归一宗嫡传大弟子,自然都是认得的。
而且这修士为何要言行不一,一边说要救魔婴,却又一边刺杀他?
倘若是魔道中人,抢走殷凫便罢了,为何要刺杀于他呢?
倘若是正道人士,则更无理由杀他了,因为只要殷凫此世再死于非命,那边可以成功化为魔子,离魔尊更近一步了。
这女子一边救一边杀,简直是处处自相矛盾,前后抵触。
且颜瑞雪下山时,他并不是没有推演过,那卦象混乱颠倒,难以解读,竟是连他都看不破。
九世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颜瑞雪见师父眉头紧锁,不由得又开口道:“弟子还有一事禀报,在争夺魔婴之时,那女子的身形剑法…瞧着…像是我们归一宗的溯痕剑法。”
“你说什么?!”
清虚子和春鸿长老皆是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相信,拧着眉头厉视下方,看起来比听到殷凫被夺还要不可思议。
颜瑞雪涩涩开口:“虽说她身形动作较为散漫杂乱,但弟子有心多试了她几招,从她的回应来看,确认是溯痕剑法无误。”
此话一出,清虚子和春鸿长老皆是哑口无言,这女子举止怪异便算了,现下竟还与归一宗有着莫名其妙的联系,简直是匪夷所思,令人一时难以消化。
况且这溯痕剑法乃是内门密法,并不是什么普通弟子就可学去的,更无法被有心之人轻易偷学。
整个归一宗里扒着指头数,也就掌门、长老、和颜瑞雪这种嫡传弟子习得,他人一概没资格学的。
清虚子一直紧锁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大乘境界、修为深厚、言行矛盾、习得溯痕剑法、且抢走魔婴,他脑中一时思虑万千,掠过数百人名,却丝毫没有结果。
看来魔婴这一世异数颇多,而那女子,则是最大的变数、以往从来都没有的变数。
念及魔婴尚未身死,他们尚有一线机会,再加上那谜团重重的女子,如此看来,此世必须得查下去了。
他骤然抬眸,锐利的眼光射向颜瑞雪:“追踪咒你可施了?”
颜瑞雪红着脸低首回答:“弟子愚钝,自知无法捉拿魔婴,是以打斗途中便施了追踪咒。”
清虚子点了点头,继续严肃说道:“你回去准备一下,带上青筠他们立刻前去追寻魔婴,并且查清楚那名女子的身份,这次绝对不可再疏忽,你可明白?”
颜瑞雪低头:“弟子明白!”
清虚子不再多言:“嗯,去吧……等会儿,走之前记得去惩戒堂领罚。”
颜瑞雪脸上羞愧更甚:“弟子遵命。”
春鸿长老却出了声:“诶,此事怪不得瑞雪,那魔婴本就…”
刚刚毫无怒气的清虚子现在突然声色俱厉起来,疾言怒斥道:
“魔婴怎样?瑞雪未能捉拿封印本就是事实,既然没有完成任务,去惩戒堂受罚就是应该的。他身为归一宗嫡传大弟子,不以身作则却寻求开脱,何其不齿!况且如果现在逃避一个小小的责罚,以后要如何担起大弟子的身份,以后又要如何担守护起天下苍生的重任?”
“清虚,你也太过严…”
“无须多言,现在立刻去领罚!”
清虚子疾言厉色,口气不容置喙。
颜瑞雪又行了个礼,然后便面红耳赤的退下凌虚殿,往惩戒堂去了。
春鸿长老见他一脸羞愧又恭敬的退下,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大殿中一时陷入宁静,二人各有心事,沉默不言。
思虑了片刻,春鸿长老又缓缓开口,口中已换了个话题:“清虚,最近那红雾又从天上降了许多,已然将西洲覆盖了大半了...虽有弟子前往约束管理,但仍有凡人不断伤亡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