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姐,我是趁人不备溜出来的,我得走了……”玉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又急匆匆地欲出门去。 “玉簟,你别慌,我……我尽力想办法……”楚清歌心里一点谱也没有,可是也不得不出言安慰玉簟。 玉簟闻言心稍定了一点,这才快步走出门去了。 “清歌姐,怎么办呀?你能想出办法吗?”玉簟出门后,惜秋很是担忧地问道。 楚清歌思忖了片刻,忽然想起小莲子前两天和她说的话来,他说自己也是江南人,还说若是有什么难事,就去司礼监衙门去寻他的。 “九千岁身边的莲公公,也是江南人。现如今,也只能死马作活马医,我去求下莲公公,看他能不能帮着想想法子了。”楚清歌道。 “清歌,虽说你救人心切,可是姐姐仍然要劝你一句,在这宫内,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莲公公如果不答应帮忙,你万不能勉强啊……”红藕蹙着眉头很是担心地道。 “红藕姐姐,我明白的。我去去就回……”楚清歌一边说着,一边也急急地出了门。 楚清歌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含章殿内的司礼监衙门。 “什么人?不得司礼监衙门附近闲逛!” 楚清歌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会,便见门口肃立着两个绿衣太监。其中一个瞥一眼楚清歌,口中很是严厉地喝道。 “公公,是这样的,我是江南人,与九千岁跟前的莲公公是同乡,我有些急事想寻莲公公。可否劳烦公公通报一下?”楚清歌施了个礼,放软了声音问道。 “江南人?”两个绿衣太监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楚清歌的眼神明显和善了不少。 “这位姐姐,你寻莲公公什么事啊?可真是不巧,莲公公已去东厂领着档头之职,今晨已是外出公干去了。”先前喝他的那个太监说道,口中还唤起了“姐姐“,态度转变得让楚清歌一时都有些懵了。 楚清歌自然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她哪里知道,整个司礼监以及东厂的太监们都知道,他们的主子九千岁一向对江南女子优待有加,他们这些人,见了江南的宫女自然是要客气一点的。 “啊……莲公公外出了……”楚清歌顿时失望至极,想到自己跟玉簟说过要尽力想法的,可是除了莲公公,她还能去找谁呢? “多谢公公相告……”楚清歌在门口呆愣了半晌之后,这才道了一声谢,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往回走了。 楚清歌虚晃着脚步,一时也不知该往哪儿去。这偌大的宫廷,她又能上哪找人救芷香呢,放任不管了自己又是于心不忍的。 “咦?这是是楚待选吗?怎么到司礼监门口来了?”一阵有些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 楚清歌正低头茫茫然地走着,听得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面前的一身绯衣,生得细眉细眼,正是沈长欢身边的郑槐。 “郑公公……”楚清歌低语了一声,然后勉强冲郑槐笑了一下就打算先回秀昌宫。 “哎哎,楚选侍,你来司礼监可是有什么事儿啊?”郑槐眼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赶紧上前中住她问道。 “我……我是来寻莲公公的,他不在,我……我要回去了。”楚清歌有些支吾地道。 郑槐一听说她来司礼监竟是特地来寻杨莲的,心里顿时就跟猫抓一样地难受了。 “楚选侍,你寻莲公公什么事啊,他既是不在,要不要和杂家说说,若是有什么难处,杂家也可为楚选侍出出主意想想辄啊是不是?”郑槐眼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料定她是遇上了难事,赶紧上前一点带着丝讨好意味地道。 “郑公公,你……”楚清歌抬眼看看郑槐,倒是一时犹豫了,如果说出来,这个郑槐会帮她吗? “楚选侍,有事就说吧,在这宫里,他莲公公办得成的事,杂家一定办得成,他莲公公办不了的事啊,杂家指不定就能办!”郑槐拍着胸口,一双细长眼睛也发亮了。 也罢,左右是找不出第二人相帮了,索性就和他说说,也就费几句话的事。楚清歌一想之合,便一五一下的将芷香一事说了。 “万岁爷亲口下的旨!这……这要难办了……”郑槐听完之后,一张脸顿时皱巴了起来。 “郑公公,你刚刚不是说,莲公公办不成的事儿你都能办吗?怎么,这事不行?”楚清歌看着他那犯难的模样,忍不住反问了他一声。 “哎呀,杂家还以为是后宫哪个不长眼的惹着楚选侍了,可万万想不到是万岁身边的事啊?”郑槐跺着脚道。 “唉,早知道就不说了……”楚清歌嘀咕一声,面色一黯,就准备转身走了。 “唉,楚选侍,请留步!”郑槐一见她要走便急了。 楚清歌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心想你都说了办不成了还叫我干嘛。 “楚选侍,这事杂家是办不成。可是有人能办啊!”郑槐走至她身边挤挤眉头道。 “有人能办?是什么人?”楚清歌急得问道。 “楚选侍真是急糊涂了吧,你想呀,这皇上那里谁说话最管用啊!那可不得是咱家的千岁爷啊!”郑槐拍着巴掌道。 楚清歌一听,心里真想白郑槐一眼,切,谁不知道九千岁在皇上那里说得上话,可是,问题是九千岁会为了一个小宫女向皇上求情吗?这说了还不等于白说。 “怎么的,楚选侍不相信九千岁在万岁爷那里说话管用?”郑槐看着楚清歌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算了,这事儿还是不惊动千岁爷了吧?”楚清歌勉强轻笑一下,随即便转身欲离开。 “楚选侍你这可就是想错了,咱家千岁爷最是怜香惜玉了,尤其对这江南的女子,那可是一向另眼相看的。你怎么能笃定千岁爷会不管这事?”郑槐扯着嗓子又叫住了她。 楚清歌又顿一下了脚步,心里却在想,自被选作淑女以来,的确总是听说九千岁对来自江南的女子特别优待。那去自己家中接自己的公公就是这样说的,进了宫,也不止一次听人这样说了。那会不会自己这次去求九千岁,他看在芷香是江南女子份上,说不定肯答应救她呢? “郑公公,劳烦您给千岁爷传个话,求他救一救芷香!”楚清歌转过身,眼神晶亮着,一边说一边朝郑槐作揖道。 “哟哟,杂家不能受楚选侍这个礼,这事啊,还得你自己去跟千岁爷说……”郑槐连忙道。 “我自己去……”楚清歌惊愕了。 “楚选侍,走吧,随杂家进去见千岁爷去……”郑槐抬袖一指司礼监的大门道。 楚清歌站在门口想了一回儿,虽是一万个不愿进去,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便将心一横,抬腿就随着郑槐进去了。 穿过了无数曲折迂回的廊道,郑槐终于带着楚清歌在一处书房里停下了脚步。 “千岁爷,千岁爷……”郑槐上前,叩了两下门,口中小心唤着道。 “什么事?” 里面传出一声清冷却是异常好听的声音来,楚清歌听着这声音,心里没来由的就慌了一下。 “回千岁爷,楚选侍求见……”郑槐尖细着嗓子回道。 听了郑槐的话,里面的沈长欢没再说话,也没动静传出来。楚清歌有些忐忑的看向了郑槐,可郑槐也是一副摸不透里面什么情况的神情。 两人正面面相觑间,忽然耳边听得“咣当”一声响,似是书房内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该死……”里面传来沈长欢的低骂声。 “千岁爷,出什么事了?”郑槐赶紧关切地问道。 “没事,让她进来吧……”里面沈长欢的声音已变得很是淡然了。 郑槐一听,赶紧伸手推了门,远远看见沈长欢正端坐在案前,面色很是平静的模样,郑槐放下心来,回身让楚清歌走了进去,又顺手将门给掩上了,自己则悄悄退到了门外。 楚清歌走进了屋内,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关了起来,她的心里更是一阵忐忑不安。她一抬眼,便看见沈长欢坐在案前,眉眼下垂着,似是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楚清歌强持着镇定,轻着步子走了过去,在离他的长案还有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奴……哦,是清歌见过千岁爷……”楚清歌的“奴”才出口,蓦然又想起上午在他肩舆上的时候,自己一口一声“奴婢”气得他连肩舆都不坐了,这会儿既有求于他的,可不能一见面就将他惹恼了。是以楚清歌赶紧改了口,她行了礼,面上带着浅笑,声音也是甜的。 “起来吧……”他的声音不大,像是随口回了她一句,又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了回去,也像是随便那么一看。 楚清歌依言起了身,她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等着他再开口问她找他做什么,她也好将芷香一事说了。可是楚清歌直着身子等了好半晌,案前的沈长欢仍是没有出声问她什么,只将一双眸子低垂着,像是一直看着面前案上摆着的奏章。 楚清歌等得有些着急了,她蠕动着嘴唇几下,终于狠狠心开口说话了。 “千岁爷……”楚清歌小着声音唤了他一声。 沈长欢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睛仍是盯着面前奏章。 “千岁爷……”楚清歌抬高了一点声音。 可沈长欢还是没有反应,还拿起一旁的御笔,好似要在奏章上写点什么。 “千岁爷!”楚清歌急了,扯开嗓子就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惊得沈长欢手一抖,一大滴殷红的朱砂墨便滴到了他面前的奏章上。 “你当我是聋的吗?喊那么大声!”沈长欢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拧着眉头有些没好气地道。 “我都喊了两遍了,您没听见……”楚清歌放低了声音,有些怯怯地道。 沈长欢抬起了头,看她片刻,见她仍是穿着那一身显得有点大的水绿色宫裙,又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柔嫩的脖颈来。他的面色立刻缓和了一些,口中却仍是淡淡道:“你站那远说话,我能听得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