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进去之时,却发现那三十来个女子正围在大殿中央,好似都在欣赏着什么新奇东西一样。 “你们在做什么?”有教习姑姑问道。 那些女子闻声赶紧散开了一些,都转过身来七手八脚的对着姑姑行礼,手里还都似拿着个什么物件儿。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女子竟然一个个面露羞红之色,眼睛里都还泛着光彩,一副刚见过了心仪之人的娇羞模样。 “姑姑,九千岁刚才赏了我们好些东西,姐妹们正聚在一块相看呢。”一个粉衣女子先开口回道,其余女子纷纷点头附合道。 那些女子一个个轻笑着,还都将手中的得到的赏赐递给众人看,只见那些女子手上拿的,有玉镯,金钗,金步摇,扇坠儿……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可一看就知道做工精良,确是上好的东西。 “这……这些……都是千岁爷赏的吗?”姑姑们也是惊讶万分,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是啊,我们进来后,各自上九千岁面前报了名字,然后九千岁就让我们给他唱了支曲子,唱完之后,九千岁很是满意,便让人赏了这些东西来……”那粉衣女子又道。 “你们唱了什么曲子?”有姑姑问。 “就唱着一支我们江南的采莲歌呀!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那粉衣女子还哼了几句来。 听着这熟悉的家乡旋律,楚清歌忍不住轻笑一声,挤身走至了玉簟身边。 “千岁爷今日心情好,大家既得了赏,以后更要好好表现。今儿大伙都累了,都先散了啊……”领头的姑姑大声道。 姑姑们出门去了,女孩们便全都涌了过来,一个好奇的看着她们手中的赏赐,又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芷香姐姐,快点和我们说说,九千岁长什么模样?进宫之前听人说了,说九千岁长着白纸一样的脸,血红的嘴,胆小的一见就得吓得晕死过去,是不是真的啊?”有个子娇小的绿衣女子开口问道。 众人一听,也都止住了声音,竖着耳朵就想听听那叫芷香的粉衣女子怎么说。可那芷香一听这话,一张粉嫩的脸蛋竟一下子红了起来,见众人都看向她,面色更红了,竟将一张头低了下来,连脖子都有些红了。 “咦,芷香姐姐,你怎么了?莫不是被九千岁吓着了吧?”绿衣女子好奇地道。 见那芷香半天不吭声,楚清歌也生了一丝好奇之心,伸手扯扯身边正抚着自己手腕上玉镯的玉簟问道:“玉簟,你说说,那九千岁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众人听得楚清歌相问,赶紧都将眼光投向了这边,怪异的是,一向大方活泼的玉簟竟也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才开口了。 “九……九千岁的脸的确是很白,唇也是很红的,不过……不过……极是好看,就跟……就像,就像……” 玉簟憋着半天,却是找不出一句合适的比方来,一时急得脸上更加地红了。 “就像什么啊?”楚清歌追问了一声。 “就像下凡的仙子一样!”玉簟终于想了出来,清亮着嗓子喊了出来。 “什么、下……下凡的仙子?”众人一起惊得咋舌。 “切,还仙子呢!玉簟你好大的出息啊,一只镯子就将你收买了,开始说瞎话了!”楚清歌忍不住啐了玉簟一口道。 “她说得没错,九千岁他……他真的比天上的仙子还要好看……”芷香突然间抬起了头,涨红了一张脸就道。刚才那些进了殿的女子也都一个个点头,表示同意玉簟和芷香的说法。 “真的吗?真有有那么好看的人?”众女子顿时就信了几分,一个个面路好奇之色。 “喂,你们都别忘了,就算那九千岁生得一副好皮囊,哪又怎么样,你们别忘了,他是个大奸佞,他生饮人血,还爱听骨断之声啊!”楚清歌见众女子这般没出息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阵好气,当即开口反驳道。 听了楚清歌的话,众女人顿时就想起来上京之前,家人千叮万嘱说的话来,一个个打了冷战,不敢再说话了,殿内一起清静了下来。 “若他真是那样的人,我宁愿让他每日里饮我的血,骨头断了估计会有些痛,不过,我能忍……”刚才还一副羞答答模样的芷香突然抬起了下巴,口中一字一句地道,眼睛里流露无比坚定的光芒。 “不是吧,你疯了不成?要给人饮血,连掰断骨头都愿意?那剥皮做成灯笼呢,你也愿意吗?” 楚清歌实是听不下去这般发痴之言,眉头一挑就反唇相讥道。 “清歌,你怎么说话的?我自己愿意,你管得着吗?你这番气愤模样,莫不是嫉妒于我?对了,你刚才没被唤到名字,没能进殿见到九千岁,这会儿眼红是不是?”芷香一扬脖子就嚷开了。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楚清歌心里一阵气闷,正待上前和她好好理论一番,玉簟眼见楚清歌动了怒火,赶紧一把扯了她的袖子,将她连拉带拽从殿内带了出来。 “清歌姐,你消消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玉簟劝她道。 “真是气死我了,你说说,世上竟有这样的花痴,见了好看的人竟连命都不要了……”楚清歌余怒未消。 “玉簟,你不会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吧?”见玉簟半天不吭声,楚清歌抬起头,盯着玉簟的脸就问。 “清歌姐,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玉簟先是跳了起来,随即面上一红,忽然又扭捏着道:“我就算有那样的心思,那也得人家九千岁先瞧上我才行啊!” “你……你……”楚清歌伸手指着玉簟的鼻子,却是半天没想出用什么话来骂她。 楚清歌憋了好一会儿还说出话来,索性收回了手,然后一声不吭的就往外面走去了。 “清歌姐,你去哪儿呀?马上就是午膳时间了,你不吃饭啊?”玉簟在后在面叫唤道。 “你别管我,我出去走走,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楚清歌头也不回地道。 “哎,还真是个较真的性子……”玉簟跺着脚嘀咕一声,只好转身往偏院去了。 楚清歌只觉得心中堵得慌,顺着淑芳宫宫外的林荫小道走了一圈,仍是觉得心里气闷得很,于是出了小道继续往外走,她记得听姑姑们说过,附近有一个长沁湖,这个时候去湖边吹吹风才好去去心中的郁气。 楚清歌沿着花园里的石板路一直走,走到一处假山处时,隐约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好像还有人说话声音。楚清歌心时一惊,虽说九千岁刚刚走了,这会儿自己一定遇不上了,所以她才大着胆子一个人往长沁湖去。可是除了九千岁,后宫还有众多主子娘娘,听说还有一位甚是威严的皇太后,自己若是一时冲撞了可是一样会送了小命的。 楚清歌想到此,赶紧一闪身,躲进了路边的假山之内,她猫着腰半蹲在几株芭蕉树之后的假山洞之内,那芭蕉树叶大茂密,正好将洞口挡得严严实实的。 “千岁爷,您小心着脚下,这条路不甚平坦……”一个有些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 这不是刚才那郑公公的声音吗?楚清歌听了这声音,不禁头皮生过一阵麻来,千岁爷,千岁爷!那可怕的九千岁竟还在后宫!楚清歌不由得又将身子往下蜷缩了一点。 “既然知晓这条路不平坦,为何不叫人来修过?”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虽是有些慵懒,可很是悦耳好听,犹如玉石之声,还带着丝磁性,不似一般太监那般尖细。 假山之内的楚清歌听了这声音,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是一痛,想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刺了一下,她有些奇怪的抚了下自己的心口处,又暗暗嘀咕一声:“没想到这阉人的声音倒是好听得很……” “千岁爷说得极是,小人马上叫人重铺这条路。”郑公公谄媚的声音传了进来。 “千岁爷,刚才那些个江南女子您一个也没瞧上眼?”过了一会儿,那郑公公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那九千岁只发出了一个字来。 “千岁爷,这些女子可都是出自江南小镇,还都是五月生的,个个生得貌美水灵啊……”那郑公公继续道。 九千岁没出声,那郑公公又大着胆子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女子竟有这般福气,竟让千岁爷煞费苦心寻了这些年……” “郑槐……”九千岁突然出声阻止了郑公公的絮叨。 “诶,小人在,请千岁爷吩咐……”郑公公赶紧回道。 “本督养的那只牡丹犬最近有点挑食,本督在想,它可能是想吃点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葡萄酒脍舌头之类的,不知你可愿奉条舌头来……”那九千岁慢条斯理的声音响了起来。 假山后的楚清歌听了这话,一时还有些发愣,这时听得外面的郑公公扯着嗓子哀嚎上了:“爷……千岁爷,饶了奴才吧,奴才生着一张臭嘴,舌头也是臭的,可不能让爷的爱宠犯了恶心啊!” 听到这里,楚清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九千岁竟是想拿活人的舌头喂狗,她顿时一阵犯恶心,差点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