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尴尬场面比刚才现场被抓包还要难熬。
顾夏索性拿出了手机,一直低头玩着,将他视为隐形人。
时间滴滴答答地转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安静的病房里,闻嘉澍突然出声说话:“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顾夏没听见,她抬起头:“你说什么?”
闻嘉澍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轮到顾夏沉默良久。
在闻嘉澍以为等不到她的答案时,顾夏极轻地冷‘呵’了一声。
“原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嗯。”
闻嘉澍突然转移话题:“顾夏,我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
顾夏第六感果断拒绝:“不想听。”
但她拒绝也没用,下一秒,闻嘉澍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
“故事的一开始,是女生H升入大学的时候,对她的直系学长l一见钟情,因为性格比较外向,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就对他进行了猛烈的追求。”
顾夏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她不会愚蠢到觉得闻嘉澍只是闲着跟她讲故事听。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学长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个女生,但也算不上是讨厌,对女孩的多次表白,他都能做到狠狠地拒绝,说出的话也一次比一次的狠,那女孩不知道在他面前哭了多少次。”
“但那女孩哭完过后,又开始继续追求,就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每天的生活计划都被女孩打乱,学长也渐渐地不耐烦起来,便想了个法子,找人假扮他的女朋友,故意在那女生面前亲昵暧昧,等着女生自动退局。”
顾夏被这个故事吸引了进去,忍不住发问:“那个女孩子看见两人的亲密举动后,就真的没再出现了?”
闻嘉澍摇摇头:“女生确实消失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她再出现的时候,带了一个人过来。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查来的消息,查到学长的女友有一个藕断丝连的前男友,怕学长被骗,她就直接将人叫来对峙,然后也就知道了学长给她设的骗局。”
“那天,她罕见的没有哭,也没有再纠缠学长,直接消失在了学长的世界里。”
“......”顾夏问,“还有后续没?”
“女孩消失的一段时间里,学长迟来的发现自己的心意,而后又主动去找女孩子,两人就在一起了。”
顾夏:“.......”
这个结局,很难不让她怀疑闻嘉澍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抛开故事主人公女孩的那份勇敢以及学长的那种狠劲,现下,两人的局面明显没有那么糟糕。
她清了清咳,佯装不解地样子,淡定评价:“不错,故事确实挺感人的,但美好的爱情终究只存在于故事里,现实里这种事是存在的可能性几乎为0。”
不知道是哪一个字触及到了闻嘉澍,他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看了一眼顾夏,说:“故事,我还没讲完。”
“......”
“两人确实过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甜蜜生活,学长也由一开始的一点点喜欢变化到了爱女孩深入至骨髓,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女孩的爱意却渐渐地地不再表现出来了。”
“学长比女孩大了两届,大四实习的时候,女孩就跟他一起搬到了外面,两人开始过起同居的日子,学长每天就像是在照顾自己未来女儿一样地照顾着这个女孩的日常起居,无微不至。两人的爱情也是一直在学校里广为流传,令人羡慕。”
“后来,学长渐渐地发现女孩有些不对劲,起初,只是发现女孩的手机经常出现陌生男孩的微信,再是因为作业的繁多,女孩经常不回两人租住的小屋。”
“东窗事发的时候,是有人匿名给学长发了女孩和其他男生的c照,照片上的女孩表情看上去明明是自愿的,但她只要一哭着解释,学长立马心软,就相信了她的话语,将照片上的男孩找出来痛打了一顿后,事情便告了一段落。”
“......???”顾夏瞪着眼睛,不可思议道,“这学长是不是脑子缺根筋,这很明显是女孩已经背叛了他啊!”
“是,旁人都能看出来,只有他看不出来。”闻嘉澍继续说,“他当时就是昏了脑子,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只相信那个女孩。”
“再后来的时候,女孩胆子已经大到趁他出去工作期间,光明正大的将别人带回两人的出租房里。”
顾夏:“......”
真狗血,也不知道编出这个故事的人当时是不是受了刺激。
“学长撞见不堪场面的时候,直接将那男人揪起来暴打,这次,女孩跪着再怎么解释,学长没再相信,脏了的房子,他也不愿意再住,随便收拾了几件行李,就离开了那个两人曾经很温馨的小房子。”
顾夏气得小脸皱起来:“学长就不应该走,应该让那渣男贱女滚蛋,还应该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就这样简单的放过他们,真是便宜了他们。”
“渣男贱女活得好好的,学长却因为想不通一开始那么热烈地,疯狂地喜欢他的女孩怎么能做到说不爱就不爱了的事,而患了抑郁症。”
“反反复复治疗了半年,学长最后还是因为心里承受不住,在没人看着他的时候,跑到了医院的顶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故事结束。
病房里很久都再没有声音,渐渐地,想起一阵阵小小地抽泣声。
因为走了心听,学长的不完美结局让顾夏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本以为是遇到了一个至生所爱,但结果却是遇到了一个把他推入深渊的恶魔。
虽然只是一个虚假的故事,但人的共情总是会因这种错过不再有的遗憾而产生。
不知什么时候,顾夏的脸颊早已落了两行清泪。
她低着头,不愿让闻嘉澍看见她此时的模样。
模糊的视线里,一张纸巾突然闯了进来,顾夏愣了一瞬,便接了过来擦眼泪。
恢复好情绪之后,顾夏觉得丢脸,抬起头看他:“为什么突然要跟我讲这种故事,你想表达什么?”
闻嘉澍情绪很淡,眼神莫名地很空,他说:“这世上,没有谁的感情会牢不可固。”
顾夏很不服气:“可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是创作者想创造的一个悲剧。”
“故事里的学长是我已经去世了四年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