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清了清嗓子,念道:“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适与岸齐。问水深、葭长各几何。”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出的是类似花灯节上的字谜。
这个时代崇诗尚词,人人都能随口作出一段文章来。但对于计算、数学却是一窍不通。
除了账房先生,许多人连算盘都不会拨。
更不要提这些武林人士了,只会舞刀弄棍,打打杀杀,快意恩仇。
因此司仪这题目一出,台下几乎是鸦雀无声。
半晌,有人叫道:“这算什么题目,你别是逗大伙玩呢?”
立刻引起群情激奋:“就是,就是。”
司仪擦擦汗,赶紧解释:“这题目确实是卖家给出来的,只有答出题目的人才能拿走拍卖物品。”
这下众人都傻了眼了。
许多王孙贵族都赶紧命令身边的小厮,把家里的账房先生或是夫子请过来;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摇头晃脑地重复着题目,旁边人一问,只会答“之乎者也”;女子们交头接耳,互相讨论,互相试探,却发现谁也给不出个答案;那些江湖人士更是傻了眼,连题目都听不懂,只能抓耳挠腮,干着急。
一片乱哄哄中,台下一个莽撞汉子脱口而出:“水深五尺,芦苇长七尺。”
吓得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司仪看了一眼手里的字条,答:“非也,非也。”
那汉子又叫道:“水深三尺,芦苇长五尺。”
敢情是个来碰运气的。
司仪客气地说道:“这位买家你又答错了。况且卖家有言,需一次性答对,方可交易。”
这下可无人再轻易吱声了,倘若没答对,不仅自己丧失了机会,还帮别人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损己利人,费力不讨好。
裴衡细细读这题目,仔细推敲着“引葭赴岸,适与岸齐”这句话,这芦苇斜着引向河岸,倒如何求解?
在脑海里绕了绕,很快便没了想法,只能寄期望于九哥了。
谢怀瑾亦是不解,他幼年在国子监学得是忠孝义,后来在边塞学得是兵法用计,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算数题?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又都毫无主意。许多人干脆直接放弃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周围的人,生怕有人跳出来报出正确答案,好像这样就能把人吓回去一样。
谢怀瑾冷静地想,看样子没有人能答出这古怪的题目,这也不失为一种好结果。
流拍的交易物会由宝珍阁秘密交还给卖家。这位卖家既然把消失了多年的武盟令拿出来拍卖,看来他对此物没有兴趣,也就是没有胁令江湖之心。
谢怀瑾知道,宫里那些想利用江湖势力为自己争权夺位的人,此时必然在某个地方,火急火燎地找人解算这道奇怪的算数题。
“太学还没有请过来吗?”果不其然,宽阔的厢房里,三王爷不断地挪着步,催促着手下人。
身边的侍从从没见过温文尔雅的三王爷这般严肃紧张,颤抖着说:“王爷,宝珍阁地处偏僻,从宫里过来最快也要一个时辰。”
“再快一些。”
二楼左边角落的厢房里。
温阙表情严肃,右手合起扇子,不停地敲打在左手手心,这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时下意识做的动作。
武盟令可以号令天下江湖人,他自然也是想拿到手的。
温阙不知道,他苦思冥想的答案,就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李锦瑶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