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许听蕾对这个师弟的印象也算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节假日一定得打电话。”
“那当然。”顾以诚把车停好,双手在膝盖上张开又握紧,有点无措地舔了舔嘴唇,“这家店是我常来吃的,味道偏辣,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许听蕾向外看去,只见街角拐弯的地方有一家龙虾馆,里头灯火通明,人已经很多了,风带来阵阵混杂着香料和辣味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再看名字——风云龙虾馆。
什么呀,这就是她前不久刚发在朋友圈里的一家店,还推荐说里面的小龙虾是虾中侠士。
许听蕾没有立刻提出,只是随口问了句:“你是上海人,还爱吃辣呀?”
“上海人也有吃辣的啊。”顾以诚眉一抬,眼里聚起笑来,“我从前以为全国人民吃饭的碗都只有这么点儿大,到了北京才知道,原来碟子还可以这么装。”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引得许听蕾忍俊不禁。
过道很窄,几个服务员忙忙碌碌来回奔波,但是地板还算干净,走着不滑脚。顾以诚订的是一个小隔间,挨着窗户,可以看到外头黄昏的夜景。
街道上栽种的绿植永远是常青的,只是这么堪堪一望也看不出季节。
“我都还不知道这家店提供隔间。”人家请吃饭,许听蕾适时表达了称赞和感谢的意思。
灯光透下来,映得顾以诚眼中清亮:“我点了蒜香的和麻辣的,师姐要不要喝饮料?”
闻到店里小龙虾独特的香气,许听蕾心情也好了几分:“来瓶啤酒吧,我喝燕京就好。”
顾以诚调侃:“北京人都爱喝燕京。”
“哈哈哈,你观察得挺细致。”
“那是,我现在也会说点京话了。”顾以诚扬了扬眉,“‘肝儿颤’呐,‘现上轿子现扎耳朵眼儿’呐。”
许听蕾惊讶道:“这你都知道,不得了呀。”
顾以诚又伸手挠头,半抬着一只眼去看许听蕾。
她的长相有点偏南方,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长,鼻梁骨不算高,但是合在一块有种说不出的温毓灵秀。
笑起来还有酒窝,只有左脸有。
这顿饭吃得很欢畅,据说这家店在某外卖平台上达到了4.2的高分,主要是味道好,拢住了许多回头客。
许听蕾觉得差不多了,把沾满油渍的手套拿下,一双青乌的眼望向他:“师弟,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怎么分手了?”
顾以诚喝了一口啤酒,犹豫片刻,说:“性格不合,就分了。”
“噢。”许听蕾只是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顾以诚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见许听蕾的杯子快见底了,想继续给她添酒。
“谢谢,我不喝啦。”许听蕾拦住他。
“嗯……”顾以诚把啤酒瓶重新放回桌上,“叮”地一声,好像在预示着什么。
这时候,许听蕾轻柔的音色响起来:“我从前也有过一段儿懵懂的感情,不过那是大学的时候——大家年纪还小呢,年轻,没顾虑那么多,最后也只能草草收场。”
顾以诚再次把手放在膝盖上,张开又握紧。
“因为年纪小,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懂,说起来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许听蕾低眸,灯光往她瓷白的面颊上投下一片阴翳,她语调和缓,像是在回忆。
“师姐……”顾以诚心里敲响警钟。
“所以啊,作为前辈,又是你嫡系师姐,有的时候跟你聊聊这些,梳理下情绪也是应该的。”许听蕾眉眼弯弯的,“我若是遇见了什么好女孩儿,也给你好好物色物色。”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顾以诚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知道许听蕾是不想道破,且不想发展。
“哈哈,我上学的时候就觉得师姐最温柔。”顾以诚举起酒杯,“来,我敬你。”
他是满杯的,许听蕾的杯子很空,二人都干了。
许听蕾起身想去结账,顾以诚连忙拉住她:“说好了我请你的!”
“我们AA吧。”许听蕾说。
顾以诚舔了舔唇,最后还是点头:“好。”
柜台前有几个人正排着队,突然听见一个服务员提高了声音:“姐,姐,单,大单!”
“嘘——嚷什么?什么大单?”
“我的天,一下子三百斤?什,什么人啊……”
“你看清楚,这是个公司订的。‘启澜’真豪啊,员工餐都能达到星级酒店水准了。”
许听蕾本来只当个热闹听,听到“启澜”两个字,嘴唇微一翕动,目光探去。
那头服务生还在讨论:“人家是大集团,哪儿是小公司可以比的……”
“还好来得早,不然这家店的存粮都要被地主家挖去了。”顾以诚听了,叹道。
许听蕾觉得他这“地主家”用得生动,不由得笑了笑。
谢尧上学那会儿,还真有点像地主家的傻儿子,浑身散发着“我不好惹”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