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哥,你要把我带哪里去?”楚清圆笑嘻嘻问道,“你怎么越走越往里啦!桃花都遮完了外边的光景了……云哥哥,你要干嘛呀?要迫不及待了吗,楚楚好害怕……” “闭上你的小嘴……”步疏云把人放下来,“一天不占嘴上便宜,便急得慌!”边说边捏捏楚清圆挺翘的小鼻头,“你可是忘了咱们俩出门要做什么的?” “啊,对了!”楚清圆一拍脑门,“给爹爹摘桃花的!” 现下日头高升了,哪里还采集得到桃花瓣上未晞的朝露给他酿酒喝。 楚清圆很无奈,楚清圆很头疼,手指尖揪着小桃花纠结了片刻,爹爹若是知道自己因为看了别人大闹桃花林的活春宫而忘记帮他摘那带着露水的桃花,必定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次,犹记得上一回下山忘了帮他买回来心心念念的槐花酒,他便先是上演了一出儿大不由娘的悲惨大戏,而后又要以死明志——此生若喝不到槐花酒,便要一死了之,去找楚清圆那早死的娘,还要跟楚清圆她娘唠叨唠叨女儿多么不孝云云…… 想想便觉得头疼,楚清圆觉得非常不妙。手里的桃花被她揪了个干净后,郑重其事的叫上步疏云:“云哥哥,你随我来。” 步疏云瞅她那认真的小模样竟不由得怔住,点了点头,跟着楚清圆往前继续走着。 楚清圆选了处桃花开的尚且不那么热烈的地方,指挥着步疏云:“就这一片了,云哥哥,你去把桃花摘下来。” “嗯。”唯命是从的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步疏云便踏花而起,一身长袍鼓起,如同巨大青鸟一般在花影中不断流转,缓缓落下之际,又踩着花枝陡然向上,当真如同雄鹰展翅一般。 “那里的花开的干净些……还有那那……行了行了云哥哥,摘不了那么多……” 楚清圆躺在树上悠哉悠哉发挥指令,看着步疏云在花枝之间跃动,心下乐个不停,“云哥哥可真俊呐,动作灵敏的很,以后跑路定是一流的……拿来做夫君是极好的,极好的。” 桃花摘下来后,已是云淡风轻近午天,楚清圆背着一箩筐摘下的桃花,步疏云背着楚清圆,两人走至潺潺流水旁,一箩筐桃花尽数被楚清圆撒了下去,又在下游被步疏云捞了上来。 “反正都是沾着水的花瓣,露水溪水都一样。”楚楚嚼着洗干净的桃花咯咯笑着。 “回去吧,爹爹也该起床了。”楚清圆拍拍屁股,又一跃而起趴在了步疏云背上。 细柳垂丝绦,清风又拂面,两人爬山爬得欢喜,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桃花林中。 两人在半路上逗留已久,回到桃花谷时,正好看见唐风荷呵欠连天在山门前漱口,楚清圆暗戳戳跟上去,“荷花荷花,我爹爹在哪?” 唐风荷抬眼望了他两人一眼,只看楚清圆贼兮兮一脸高深莫测,便冷着脸哼了一声:“不知。” “嘁。”楚清圆也撇了撇嘴,“我自己去探探,不稀得你搭理我。” 唐风荷微微颔首:“反正不在后院就是,谁知藏在哪处偷偷喝酒。” “好嘞!”楚清圆摸了一把唐风荷的细嫩小腰,“你等我一会,我有个有意思的事要给你说。” “也好。” 楚清圆招了招手,拉着步疏云往后院走过去,偷偷摸摸探探四周,没有楚天阔的气息,这才安心把桃花瓣塞给桃花谷的小丫头们,且嘱咐她们赶紧酿酒去。 “噫吁戏……”楚清圆学着楚天阔的样子拍了拍大腿,把桃花酒这事了了,无事一身轻,美滋滋拿了糕点去找荷花唠嗑去了。 楚清圆收拾好小厨房里刚点好的桃花粘糕,又去楚天阔的书房里顺走了笔墨纸砚,路过酒窖又背了两小盏去年酿的桃花酒,走到唐风荷闺房时,已经是硕果累累,五谷丰登,盆满钵满的姿态。 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之后,唐风荷这才打开门,楚清圆从一堆美味之中露出一张春水小脸,“荷花荷花,你快帮我接住……哎呀要掉啦!” 唐风荷赶紧接住那满满一大盒桃花糕,把人拉进屋里,咋咋唔唔的楚清圆才算安静下来。 唐风荷今日穿了件烟青色软烟轻罗,袖口处绣了两朵大大的荷花,荷尖的映日红别出心裁,楚楚嘿嘿笑着,再抬头望她头上看,盈盈一抹水绿色琥珀花点缀在发髻之上,朵朵飞花点在墨绿发间,煞是好看。 楚清圆看她这一身,惊呼了一声:“呀,都是荷花!”说着便要上手去捏她袖口那两朵荷花,楚清圆问道:“荷花,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好看?一会又有媒人要来吗?” 唐风荷皱了皱眉,把楚清圆手给捏开,“我不过换身好看的衣裳罢了,我瞅着你穿的比我好看多了,难不成一会也有人要来和你说媒?” 楚清圆踮起脚尖,飞身转了转桃红纱裙,说道:“我一年四季都是这么一身,早就看腻了,不过是你平日里没穿过这个清雅的颜色,我瞅着就是好看……” “好看个头!”唐风荷捏起一块桃花糕塞进楚清圆嘴里,“你是有你的云哥哥,不用瞅着嫁娶之事,可惜我啊就这两年好光阴,怎么就没有个潇洒公子陪伴着呢?” 楚楚美滋滋把桃花糕咽下去,躺在荷花床上打了个滚:“是呀是呀,我现在只想着赶紧成亲与云哥哥圆房呢!” 唐风荷一口气没喘出来,咳咳咳了好几声。 “哎呀,荷花你怎么了?”楚清圆赶紧跳下去倒了盏茶,让她顺了下去。 “你你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嫁出去?也不害臊?”唐风荷指着她的脑袋瓜好一顿数落,“女儿家家的,知道什么是圆房啊!你个傻子。” “我知道!”楚清圆中气十足的哼了一声,“今早上我还在山上见了呢!” “嗯?”唐风荷转头盯了她一眼,那傻姑娘正得意忘形的笑着,疑惑片刻,再盯她一眼,楚清圆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个大故事啊! 唐风荷心下一惊,别是这傻姑娘稀里糊涂已经把自己给交待了吧。荷花慌了,连忙招了招手:“楚楚你过来,讲给我听听。” 楚楚颠颠地走过来,倚在荷花身上说道,“嘿嘿嘿,荷花姐姐,我觉得你头上这个叮当作响的步摇可好看了。” 唐风荷揉揉她的脑袋:“你想要什么,我是没给你的。”说着便把步摇拿了下来,插在了楚楚微微蓬松的发髻上。 楚清圆这下美了,但凡女儿家,都有那么些收集首饰的小癖好。 这唐风荷,偏爱荷花,一是与她名字相得益彰,二来则是她偏爱荷花之出淤泥而不染,灈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美好品质,这三来则与她幼年有关,想来那时她尚为垂髫小儿,未及及笄之年,曾经爱慕过一位男子,那男子偏爱荷花,认为荷为花中第一角色,只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之缘由,两人是个没缘没分的。这唐风荷便认为她这一辈子是与荷花脱不了关系了,便事事物物都挑着荷花样式的。 楚清圆为何爱收集桃花呢,说来简单,只因为她觉得桃花粉粉嫩嫩,可爱又好看。 楚清圆添油加醋,吐沫横飞把在桃林的所见所闻一一阐述,那人如何施展三脚猫功夫惹得怀中女人娇滴滴乱叫,那女子又是如何扭动腰肢勾得那男人兽·欲大发……两人淫·笑不绝于耳,房檐上落脚歇息的鸟儿都被这笑声驱散了个干干净净,路过此处的步疏云摇了摇脑袋,赶紧捂着耳朵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唐风荷听她说完,这才放下心来,捏起桃花糕一块一块百无聊赖的往嘴里送去。 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虽未曾做些男女之事,却对这房中之术了如指掌,两人便有整整十来本春宫之图,那唐风荷妹每每赏玩过后,便要同楚楚讲上一番,是以,两人虽没吃过猪肉,早已 经看了许多遍猪跑。 听到楚清圆唾沫横飞说道那男子如何上下快慢进出之事,唐风荷突然打断了她:“你当才说你要走之时掉了下去,被步疏云给接住了。” 楚楚顿了顿,点了点头,“是啊。” “这么说来,那两人肯定是看清楚了你两人的模样。” 楚楚再咽一口唾沫,又点头,“是啊。” “噗嗤。”唐风荷笑了出来,“那你们怕是有的忙了,坏了别人的美事不怕别人找上门来啊?” “啊?”楚清圆呆住,“会有人来山上砸场子吗?” 唐风荷摇摇头笑着说:“不知。” 楚楚想了片刻,复又安生坐下:“来就来吧,云哥哥都能挡回去。我的有趣之事都说完了,荷花你得给我讲讲为何今日打扮的如此淑雅动人?” 唐风荷一身芙蕖摇曳,仿若尚未沾染世俗尘埃的夏日第一朵荷花,她微微笑着,“谷主现下不在谷中,便是为了我的一些小事。” “爹爹不在家?” 唐风荷神游似答着:“是啊,不在。喝酒去了,回来时便会把芳姑姑介绍的公子哥带回来,我这会先提前准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楚楚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荷花的肩膀,低低说了声:“荷花……你一定能嫁出去的。” 唐风荷顺手把手里的瓜子皮弹在看不清局面的楚楚额头上,暗叹一声:“恨嫁真是让人好生惆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