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春时节,青连山下一派风流韵景,蝶舞蜂忙,热热闹闹喧嚣个不停,正所谓白云抱幽石,绿筱媚青涟,这山水环绕,芳草萋萋的好风光虽处处可见,唯独这半山坡上,数百亩桃林一夜之间竞相开放的好风光却并不常见。 一眼望过去,满目的粉色烟霞,围绕在青连山腰,颇有大俗大雅之格局,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说不出来的缱绻缠绵。 正因如此,十八年前流落此处,占山为王的楚天阔——在此自立山门之后,便为自己所创门派起了个名字。那名字与这片引无数文人墨客竞折腰的桃林相得益彰,且被江湖正道人士鄙夷耻笑多年,在山顶上那片山庄门外,提溜提溜溜横着三个一团稚气的可爱幼儿字体——桃花谷。 这三个大字并未有龙飞凤舞之扬眉姿态,也毫无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之灵动飘逸,为何楚天阔偏偏选用这三个幼儿字体来当门派的门匾呢? 此事说来有点意思。只因当初楚天阔来到此处时是个布兜里掏不出二两银子的穷光蛋,且背上还绑着个咿咿呀呀乱啃手指头的小姑娘,两人衣食都成问题,楚天阔带着小楚楚在山下坑蒙拐骗多日,总算得了一点小钱,在山上叮叮当当了半个多月才安置了一处茅草屋。 父女两这才有安身立命之所,楚天阔平日里是个爱附庸风雅的人物,就用从牙缝里扣出来的二吊钱下山买了笔墨纸砚。 楚天阔虽是喝过墨水之人,骨子里带着着读书人的清高与淡世之态,奈何世事多磨,那股孤高游侠之心也早已经在岁月唱歌中消失殆尽,因此这买的笔墨纸砚是他想要冒充郁郁不得志的青年才俊去山下骗些花酒喝的。 苍天有眼,成心不让他败坏读书人的风气,所以这物体什便被古灵精怪的女儿楚清圆不小心悉数打翻,楚天阔气急败坏之际,便佯装生气罚了小清圆默写一百遍门派名称——桃花谷。 小清圆赌气,老爹就得哄,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之时,楚天阔便握着小女儿的手温情脉脉写下这三个大字,不知怎么便想起来与清圆她娘那年初见之时,桃花盛开如锦的花田,怀念之后忍不住热泪盈眶,楚天阔便一跃而起,把清圆的幼儿字体裱于石碑上,这三个大字自此,便成为桃花谷的定谷神牌。 桃花谷日后虽傍上了惊云山庄这个肥腻的亲家大腿,也算仓满囤流,富得流油,这三字却从未换下来过。 其中闺房之乐,不提也罢。 说起他这个宝贝女儿,大名楚清圆,小字便亲近唤作楚楚,楚天阔本想楚清圆能像她这名字一样,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却没想到世事多变岂可尽如人意,她这盈盈楼上小娇女,短短数日就在江湖上竟然变成了人人口诛笔伐的采花贼,且与别的采花贼不同,她这女儿,男女通吃,人畜不分……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为何会变成这样,还要从几日前楚楚遇见的香艳场面说起…… 青连山本就是个风流放荡的好地方,且不说这山山水水没有个巍峨挺直的模样,这花花草草也全都是个粉粉嫩嫩的色彩,到底是这情·色旖旎的好风光,让清圆遇见这档子事也并不奇特。 半山坡上有处软滑温泉,因为气候温暖,那夭夭桃花开得最是烂漫娇艳,桃花开得跟不要钱似的,有一枝旁逸斜出,伸到温泉池子正中间,在春风中凝情含笑,端得个娇烂漫红,轻薄异常。 正是花木扶疏,桃花嫣然,粉嫩花木掩映之中,却传来一声更比一声娇媚入骨的声音,在这明艳灼人的桃花映照之下,那女子的胜雪肌肤在半褪的衣衫中更显妩媚风流,窈窕曼妙。 细细去看,那花团锦簇之中似还有一身形健壮,面容憨厚男子似在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那女子甜腻酥软轻吟,似为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唔……不要……快停下来,天都大亮了,山上该来人了……唔!” 男子却不停下手下动作,声声压抑唤道:“怕什么?现在不是农忙时刻,人人都在家睡觉,不会有人这时刻上山来的……” 那人声声轻唤:嫂嫂……你可知我想要你想了多久了……” 女人羞的轻轻锤他,仿佛涂了蜜的嗓音又响起来:“你莫再眠花宿柳,左撩右挑便是了,你日日知道归家,嫂嫂便让你知道这家里的滋味与醉秦楼是何等不同。。” 那男子笑了起来:“我还没尝呢,嫂嫂……再说那醉秦楼里都是些什么货色,怎能跟国色天香的嫂嫂相提并论?” 女人咯咯笑的媚骨天成,双手搭在了男人肩膀上,眼波流转之间尽为勾引。 然后便是少儿不宜楚楚也不宜之前进后退之情·事。 春虫鸟喧,日头终于升了起来,桃林深处,一团桃红小影窸窸窣窣动了起来。 “有趣,有趣,继续继续啊!这人得看了多少春宫图啧啧啧!拿来用在嫂嫂身上,只是也太不持久了!废物……” 楚清圆软糯的声音乍起,惹得还在晨睡的鸟儿惊起,只是桃林之中身影交缠的两人沉溺情·事,并未听见,这香艳至极的活春宫被楚清圆瞧了个实打实。 桃花实在开的烂漫,楚楚身着一身桃红纱裙,掩映其中,几乎与满山云霞融为一体,她整个人窝在桃树杈子里,两只粉嫩小脚不断晃动着,手里还拿着昨日剩的桃花糕,就着不远处的春宫图下饭。 楚清圆两个秀气的桃花发髻盘在耳侧,几朵娇粉色桃花镶嵌髻上,又因为清圆这一双大到离谱的杏眼,眼瞳明亮的吓人,用他爹的话来说,仿佛见了肉包子的大黄狗一般无二,若是一眼望过去,只觉得她仿佛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一般,但若是单单盯着她那双杏眼望过去,便知其聪慧狡黠,并非呆滞暗淡。 吃完了甜蜜的桃花糕,才想起来老爹吩咐她来摘取些桃花回去酿酒,看了看苟且的那两个人,嘿嘿一笑,扭扭被树枝勒疼的屁股,飞身准备离开。 “咔呲!”一声,楚楚一愣,未曾想到脆弱的枝丫竟被她一脚踏断,哗啦啦桃花瓣洒落了一地,惊吓到了花枝上栖息的鸟儿,花枝乱颤到了树下发情的一双鸳鸯。 “什么人?!”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楚清圆连忙捂住了耳朵,这一声恼羞成怒的暴喝吓得楚清圆一个激灵,一个趔趄就要跌下去。 怎么可能摔着她,不远处一直默念非礼勿视的步云疏一个箭步冲过去,便把软糯小人牢牢揽进了怀里:“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楚楚,我们快点离开这处……” “唔……”楚清圆在他怀里拱了半天,步疏云今日出门穿了身月色长袍,清圆被困在他长袍里,半晌不见天日,直到她发髻上几朵桃花都落了地,这才把脸露出来,抬眼便埋怨道:“你以后莫学爹爹,穿个长袍真难看!” “嗯。”步疏点点头,把人揽住坐在自己手臂上,“咱们换个地方摘桃花吧。” 清圆抬眼瞧着他,她的云哥哥面色微红,眼神不自在的盯着她,清圆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半晌。 “楚楚……”步疏云最是受不住楚清圆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本就是个生得漂亮有灵气的姑娘,再含着些别的意思眼巴巴瞅着你,当真是要了人命似的。 步疏云扶了扶额,平日里望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双眼便会起些莫名其妙的心思,每每夜深都是想着那双似笑非笑的明媚大眼入睡,今日……今日又见那两人所行苟且之事,更是火上添油。 “楚楚。”步疏云咳嗽了一声,眨眼之间满眼宠溺收回,回复清明,把人脑袋贴近自己肩膀,转身离开。 楚清圆知道自己云哥哥这是害了羞,嘿嘿笑了两声,乖乖缩进他怀里当缩头乌龟。 “等等!”树下苟合的男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女子正倚靠在男人身上嘤嘤哭泣,身上薄纱遮遮掩掩,又是一处好春光,那男人反而已经穿戴整齐,倒完全没了刚才匍匐起伏时的禽兽模样。 “你们是什么人!”这等丑事确实不堪,还一一被旁人看了去,只是男子恼羞成怒的模样让清圆反而怜悯起了那身若无骨的女子,那男子如此生气,不再管坐在地上哭泣的多娇女子,楚楚想着,大概这就是遇人不淑吧, 步疏云并未理睬两人,抱着楚清圆,施展轻功,瞬间消失在桃花林中。 楚清圆现下乖乖窝在步疏云怀里,看起来人畜无害,一派天真,可谁知这会脑瓜里又在想些什么。楚楚他爹曾经说过,这清圆看起来粉粉嫩嫩一团,美味又多汁,实际上切开来看啊,这内里就很鸡蛋黄一模一样!满脑子的春宫图,粗俗的很! 楚楚的大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拉住步疏云胸前的衣襟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步疏云把耳朵凑近一些,轻声问道:“说什么呢?” 楚楚吐吐小舌头,眼睛滴溜溜乱转,嘿嘿嘿笑了两声,凑近步疏云的耳朵,使起了坏。 “啊……啊啊……云哥哥。”楚楚咯咯笑着,仍旧努力演下去。 “不要碰我呀,慢一点哈哈哈哈啊……”楚楚学起了桃花林里那女子的叫声,在步疏云身边娇滴滴喘着。 步疏云身体一凛,原来温润如玉的眸子微微抽动,忙把楚楚往外推,偏偏楚楚闹得正欢,搂着步疏云的脖子硬往他身上凑,胸前的小白兔在不自觉中触碰到了步疏云的胳膊,步疏云调整了半刻,神智从一片旖旎中恢复清明,把调皮的人揽进怀里,轻轻唤着:“楚楚……” “嗯?”楚清圆笑盈盈抬起头,娇嫩的脸蛋上染上红晕,嘴唇微微往上翘着,粉嫩的唇瓣微微嘟着,“云哥哥也想尝尝楚楚的味道吗?” 楚楚的一双纤纤小手仿佛掐在了他心尖上。哗啦啦,满山的桃花仿佛全部洒落了。 步疏云定定看着那张娇嫩小唇,鬼使神差贴了上去,温软的触感,让他更紧的抱紧了楚楚,攻城掠地般深深吻了下去,山上飘落的桃花飞了过来围绕两人身边,就仿佛步疏云不平静的内心一般。 “楚楚……”步疏云也有些乱了,低低唤了一声,温柔似水。 “云哥哥……云哥哥,楚楚,楚楚今日不知怎么了,总觉得燥热的紧,痒……那里痒……”楚楚身子一软,无骨一样倒在步疏云怀里,步疏云心下一惊,忙抬起怀中小人的脸,一看,竟是面色绯红,杏眼圆润,却是湿漉漉,勾人魂魄却不自知。 瞅这个样子,仿佛被人用了药一样。分明方才都跟在她身后……对了,怕是那块桃花糕。步疏云连忙抚着楚清圆的脸,迷乱的情·欲转眼消失殆尽,担忧的神情浮上眉头,“楚楚忍一忍,云哥哥这就带你回去。” “嗯嗯嗯。”楚清圆连忙点头,偷偷瞄着步疏云一脸焦急的神情,心下偷偷乐个不停。狡黠的小表情刚刚显露,便被步疏云瞧了个遍,“又骗人……怎么这么皮呢?”步疏云把人揽进怀里,“你的云哥哥啊……迟早被你撩成禽兽!”捏捏耳朵,把人往桃林深处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