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卖女(2 / 2)丑妾首页

梁氏无所出,又不知怎的知道了童养媳那段,便总是含酸泛妒地拿捏福桃儿。初时,只是缺衣少食,生活上苛待她。大哥全然偏袒嫂子,福桃儿顾着家里,便能避则避,能忍则忍,时日久了,梁氏看出了她性子,倒也好说话了许多。

只是这一年里,梁氏突然对她的婚事上心起来,还总是拿着剩饭剩菜,逼着她多吃喝,说要养的白胖些才好嫁人……

往常买肉怕她私藏,总是梁氏自个儿去街上买。这半年却好,一月里竟有个三五次叫福桃儿去割肉,还指明了必要乔屠夫那儿的。

谁知她私底下究竟是做了多少筹谋。

想到来日灰暗无望,哭声渐渐难收。

“这哭的倒像我这做嫂嫂的要卖了你似的。”妇人摇曳着高挑身姿,半倚在门边,凉凉地剔了剔指甲,“年前叫给你大哥生个孩子,你不愿。如今儿,这去处倒是不赖。”

妇人一开口,福桃儿便立刻收敛心神,一抹脸,那泪珠儿便都忍了回去。

“大嫂,我还不想嫁人……”

“呵,说的轻巧。”梁氏嗤笑着狠狠看了她一眼,“乔老爷竟然肯为你这么个毛丫头出200两聘金,娘都无话了。”

福大娘的病是痨症,若是每年20两银子好药材吊着,恐怕还是有机会再活个十数年。想到这里,福桃儿愣在塌上,她心底里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原来她从生到死,真的只是一个人。这种无家可归的孤寂感重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浓重。

其实娘的病,虽然耗费厉害,一家人省吃俭用些,也勉强能凑的出来。原以为这般荒唐的恶姻缘娘总会拦着……

看着少女肿胖菜色的小脸怔楞悲苦,梁氏才终于从嫉恨里寻回了些快意。银钱自然是要的,可她也实在想不通,这么个丑胖的丫头哪里能值200两?就连她当年嫁来,公爹还在的时候,那天价的聘金也不过要了99两罢了。

有意再讥讽挖苦她两句,梁氏转念一想那聘金最好能给她乡下弟弟,将来最好再叫乔姑爷省了家里药钱。这么看来,这小妮子往后倒是不能再开罪了。

婚姻大事皆在父母,媒婆说定了三日后来下聘,便一脸喜色地离开了。

日影斜斜的黄昏时分,福桃儿抱着一大盆脏衣去桥下浆洗。她放了捣衣木杵,怔怔地望着悠悠远去的河水,一时间悲从中来。

阿娘竟然叫她嫁个贩肉的老汉,为了200两银子,他们竟然要卖了她!

正出神间,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容荷晚穿了件鹅黄色的罩纱薄裳,神情极是娇憨快意。

“桃桃!”她露齿甜笑,将今日雅间那公子的事都说与了好友。

原来那公子是晋商,是小本生意。胜在人才品貌出众,且还未娶妻。容家只剩个酒徒赌鬼的阿爹,她也倾心于人,那公子便用150两作了聘金,轻易便过了容老爹的关。

“怎么前儿未听你提过?”福桃儿心下疑虑,只问了一句,那容荷晚便嘟了嘴满不在乎,还打趣她不知女儿心。

说着便免不了要提到乔老爷下聘的事,容荷晚听了,当场便要发作。她柳眉倒竖,直把福家上下问候了遍:“200两?你等我去问问明郎,先与你凑个50两总有的。你方才在这儿,莫不是要寻短见?!”

在福桃儿的再三保证下,容荷晚才勉强离去想法子。

等人走了,福桃儿长叹一口,听阿爹说,他捡着自己的时候,她便是坐在眼前这个洗衣的大木盆里,在湍急的河水里摇摇欲坠地飘向岸边。

手边雕绘着方胜莲花纹的木盆用料不俗,却早已在十余年岁月的磋磨中印上了无量斑驳。

她的命不容易,纵使世路再艰,又怎会轻易言死呢。

天边飞霞散尽,日影开始暗淡。垂柳后一直矗立着的少年摩挲着腰间价值连城的玉佩,又撇了眼河边石阶下那个胖胖的落寞身影。他突然便想做件好事。

“去,将这袋散碎银子给那人。”楚山浔从腰间随手撤下个不想要的荷包,小厮还未接稳,他遍兴致缺缺地又转身离去了。

“五爷,这人家问起来……”双瑞举着玄色镶金线荷包,沉甸甸的,他暗自咽了口唾沫,估摸着里头分量不轻。

‘砰’得一声,正在岸边捣衣的福桃儿被突然掷地的荷包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个少年在身后说了句:“拿着,我家主人看你可怜赏的。”

忙忙回过头,却只见个十三四的素衣小仆跑着远去的背影。福桃儿讶然地去看那荷包,只见通体锦缎玄黑,上绣金丝如意祥云。俯身拾起后,只觉用料考究,分量极沉。

她蹙眉疑惑地打开一看,顿时愣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