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木绷紧下颚线,别扭地移开视线。
幻翎的狐狸尾巴还没翘起来就被殷婳一棒子打压下去,“五十步笑百步。”
这回轮到百木憋笑了,幻翎听着男人偶尔冒出来的碎笑声,忍不住瘪瘪嘴,小声嘟囔,“殿下脑子里装了整整一个藏书阁的兵书策论,简直就是一只妖孽,正常人的脑子哪能容得下啊...”
百木举手掩唇轻咳一声,幻翎抬眼瞥见殷婳阴恻恻的目光,心间一跳,赶紧把嘴闭紧。
殷婳收回目光,继续运笔,将南疆局势之严峻陈述其上,再细说其家中父老近况,苍劲有力的笔势畅然游走,条条切中要害,恩威并重,字字重如千钧。
捺下最后一笔,殷婳接过幻翎呈过来的崇安司官印扣在落款人名上,自此收尾。
“务必亲自交到陈匕石手中,”殷婳起身绕到书案前,伸手把信封交给百木,转而看向幻翎,“秦旭可有苏醒迹象?”
百木将信封藏进袖袋里,还以为殷婳在关心他,连忙扬起明朗的笑容,“属下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上刀山下火海滚油锅,属下都不会有情绪。”
殷婳转过头看他,眉梢高高扬起,眼里的疑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忍俊不禁的戏谑。
幻翎噗嗤一声笑出来,“殿下哪是在问你啊,昨儿殿下救了一个叫秦旭的小孩,正在你屋里睡着呢。”
百木笑容僵住,双眼慢慢地睁圆了,危机感油然而生,“殿下,你就不怕我有小情绪吗?”
殷婳从他面前走过,轻飘飘地说,“哦?这么快就有小情绪了?”
百木涨红了脸,这才想到他刚刚信誓旦旦发过誓言,还没喘几口气的功夫,誓言就不攻自破,尴尬至极。
幻翎跟着殷婳出去,路过百木身边时阴阳怪气地堵他一道,“小秦旭只有六尺高,你比他长四寸。虽然人家长得比你漂亮,但没你高啊!殿下就喜欢高的,你还是有优势的。”
身高一直是百木的硬伤,一朝被幻翎戳中,百木气得咬牙切齿,“要你管!”
幻翎哼哼两声,大摇大摆跨出门槛。
晨光和煦,窗外的明雪透着晶莹雪白的光色,屋内熏着淡雅的檀香,仅着纯白亵衣的少年静静在榻上安睡,乌发散乱枕席间,衬得枯瘦寡白的脸愈加小巧,似乎只有成年男人的手掌一般大。
殷婳单手撩开摇曳生辉的珠帘,踱步到榻边,垂眸端详秦旭白净的小脸,目光顿在他的美人尖上,不禁弯下腰,伸出食指触了那精致的小尖儿,莹白的指尖沿着他的鼻梁寸寸滑落,辗转到脖间脆弱的淡青血管游移。
人是瘦了点,也矮了些,骨相皮囊倒是万里挑一的出色。
殷婳描画着秦旭肌肤下的血管脉络,目光深邃起来,指尖逗留在他的喉结上。
“别、别摸、摸我。”
安静的屋内,香烟袅袅升腾,突兀地响起沙哑无力的声音,像是受伤的狼崽在呜咽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