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承欢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对不起,我走错了。”话音一落,她转身还没拔步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震的她浑身都颤了颤,原本因为屋里的灯光而照亮的走廊里瞬间乌黑一片。
她慢慢的转过身,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看了很久,脚下发出刺刺拉拉的声音,是那些摔碎的曲奇饼干,被她这么一踩几乎尸骨无存。
蒙蒙的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射进来,她借着淡淡的光慢慢蹲下用手一把一把的将那些饼干屑聚拢扫进盒子里,道歉不成还弄脏了人家门面总归是不好。
徒手清理完残局,她抱着盒子转身上楼,上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歪,疼的她跌坐在台阶上,月白的光恰好照在她的脸上,短发有点乱、脸色惨白,脸上有清晰可见的两行泪珠,隐没在朦朦的黑暗里就像一具空洞的女鬼一样。
麦航远幽幽的盯着门把手,脸上虽然波澜不惊,可心里早已经是激起千层风浪,这么多年了,以前的恩恩怨怨他以为自己早已经放下了,可就在刚刚,她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里那块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就这么毫无预警的迸裂开来了。
于是他请她吃了一记华丽丽的闭门羹,他抬头闭了闭眼睛:麦航远,这么多年了,你却还是被言承欢吃的死死的。
利落的开门,站在门边远远的看见那个坐在台阶上垂着首的女人:“因为你的原因,我整间客厅连带书房都遭殃了,难道你不是来道歉的吗?”
清朗的声音不卑不亢,可传进言承欢的耳朵里却像万箭齐发一样,她就坐在楼道中间不上不下,她瞪大了眼睛故意看着夜色撩人的窗外,逼着自己不去往下看,可眼泪还是没出息的顺着眼角淌下来,收都收不住,从无声的流泪发展到最后嚎啕大哭,她纤细的背影颤抖着就像一片枯萎的树叶一样,似乎只要轻轻一折就会断成两截。
细密的脚步声在她的耳膜里漾开,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双不期而至的米色拖鞋,却无论如何再也没有勇气再往上看一寸。
她的声音颤的连词都组不出来:“麦航航远你”
麦航远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女人,心里沉寂了很久很久的某个地方仿佛突然有了冲破封印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她早已经嫁为人妇、儿女成群、过着属于她言大小姐幸福快乐的生活,却没想到多年之后,他和她他们竟会在这样不起眼的小公寓里因为水管爆裂这种鸡毛蒜皮的邻里关系再次重逢。
她刚刚惊愕的神情他尽收眼底,俏皮的短发一缕一缕的中间仿佛能透过空气,本来就不大的巴掌脸被蓬松的头发这么一衬越发的小了,一双如水似的涧瞳,眉与眸,眉如黛,眸如星,纤长羽睫合在干净清丽的面颊上颤动。
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干净容颜,只是有什么地方还是变了?至于究竟是什么?他也无从寻觅。
她的哭声也和以前一样,就像只小奶猫一样,每次一哭,他心里都像有无数猫爪子再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