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啊?不过,这也不能怪沙蓝,哪家哪户没个三亲六故七大姑八大姨的?古代有些少数民族还有弟娶兄嫂,儿娶后母的习俗,不就是大少爷叫老爷“师父”嘛,有什么奇怪的? “老爷,小姐她……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求您别在责怪她了。”云妈似乎对这个“泽儿”有很深的护犊之情,眼中虽有胆怯之色,却还是鼓足勇气开口向“老爷”求情道。 沙蓝心中一阵感动。她来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竟是一个大好人,心里的担忧又少了一分。 沙蓝仔细看那“老爷”,身高比那“大少爷”矮上半头,头束紫冠,用一支碧玉簪固定住,身着深红色深衣,一条黑色腰带束腰,外披一件绛红色褙衣,腰间挂着一枚碧玉佩,年纪在四十岁上下,正当壮年,神态威武而凌厉,一张精明老道的脸配上一双毒辣的眼睛,只看得沙蓝心中直发怵。就长相而言,与卓逸差远了,但眼神中的杀气却比卓逸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形态,却有一派宗师的风范。沙蓝心中更是断定这“老爷”与卓逸铁定没有父子关系。 那“老爷”不说话,扬了扬手,站在他身后的那位廉先生走上前来。他将药箱放置在床边的八仙桌上,从袖里拿出一方丝绢,轻轻地搭在沙蓝的右手腕上,开始诊脉。 沙蓝心下暗忖,这时代定是礼教森严的朝代,要不就是这个“泽儿”的身份贵重,不然江湖中人哪来的这些劳什子的规矩。 廉大夫右手切完脉,又换右手,嘴里喃喃自语,神色犹疑不定,看得一众人都锁紧了眉头。但在“老爷”没发话前,谁都不敢张口询问。沙蓝心里一阵害怕,怕这个廉先生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而是身怀异术的得道之人,万一诊出自己是灵魂附体,那她就当场现形了。 待得廉先生将丝绢收起重新放入袖内,那“老爷“才缓缓开口询问道:“廉先生,泽儿的伤怎么样了?有大碍吗?”这一句话将其余两人的心中之言问了出来,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廉先生。 廉先生伸出左手,用袖口轻轻擦了擦微微出汗的额头,双手向前作揖,恭敬地道:“傅庄主,泽小姐的伤并无大碍,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定会痊愈。奇就奇在,泽小姐坠下这么高的山崖,竟然只是在与树枝刮蹭间戳伤了右肩,真是万幸之至!刚才听云妈说泽小姐有失忆的症状,就在下诊断来看,泽小姐的脑中有一团淤血,定是坠崖时经硬物碰撞而致,也许过得几天等淤血散尽,泽小姐就会恢复记忆。至于这淤血是否导致失忆的根源,恕在下医术浅薄,不能确定。” 听完廉先生的诊断,沙蓝心中一块提起的石头终于放下去,暗自窃喜:这廉先生倒不是庸碌之辈,现下自己倒是安全了。转念一想,不对,这泽小姐也是坠崖?这是怎么回事?那小蝴蝶儿究竟施的什么法呀? 那老爷似乎不相信廉先生的诊断,上前伸出左手往沙蓝的右手腕上一搭,深闭双眼。过得少时,才一展紧锁的眉头,睁开眼向廉先生微微一笑:“先生好医术!” 廉先生赶紧回一礼:“不敢当,庄主好医术!那在下先告辞了!” 什么嘛?这“老爷”会医术,为何还请廉先生来诊脉?架子还真大!难道给女儿看病还这样摆谱?沙蓝在心中恨了他一眼。 待廉先生退出房间后,那“老爷”对云妈道:“云妈,你给我看好这丫头,可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师父……”一旁半天不语的卓逸突然说话了。可刚张嘴就被他师父扬手打断,他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泽儿,你先好好养伤,有什么事等伤养好了再说!”那“老爷”看着躺在床上面露疑色的“泽儿”,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走了。 沙蓝心中气愤不已,这“老爷”到底是什么人哪!怎么大家对他都敬若神明一般,还吓得要死。看来他定有很多手段让这些人对他臣服,他对自己的女儿怎么这种态度? 沙蓝听见刚才那“老爷”嘱咐云妈的话,感到他所说的定不是自己养伤一事,肯定还有别的事,也许还和这个“泽儿”坠崖有关。但她更疑惑的是那“老爷”对自己的神情,竟没有一丝父亲对女儿的关怀之情,还比不上一个仆人,甚至还比不上那个沉默的卓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泽儿”在这伏龙山庄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沙蓝怀着这些疑问装睡过去,又可免了面对那长得向敬超的卓逸的一番询问,还有那云妈真切的唠叨。 她确实累了,左手挟了挟柔软的蚕丝被,尽量将身体放至最舒适的位置。一开始只是装睡,谁知后来竟真的睡着了。不过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竟没有做噩梦。 这一觉沙蓝睡得很沉,足足睡了一个对时。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伸了个懒腰,顿觉右肩抽得生疼。她这次醒来觉得精神大好,已然忘了右肩上的伤。 沙蓝一边轻轻揉着右肩,一边将思绪理了理:这是古代无疑,至于是哪个朝代还没打听出来,这个云妈倒可以帮上忙。这具肉身叫什么名字?那个被称为傅庄主的老爷叫什么名字?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为什么连那个叫卓逸的大少爷见了他也是毕恭毕敬的,难道他的身份很贵重吗?还有那个卓逸为什么和他长得那么像?小蝴蝶儿把自己送到这里来,有什么意图?难道他也在这个时代?她应承了我所求之事吗?那她为什么没有言明?那个泽小姐和自己都坠崖又是怎么一回事?那泽小姐真的死了?她的魂魄又去了哪里?这个就只有小蝴蝶儿能解答了。可现在自己已是活人,小蝴蝶儿说过不能从活着的人身上抽走生魂,那自己怎样才能见到她呢? 沙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不想继续躺在床上了,就坐起身来唤道:“云妈!云妈!” 云妈自前厅应声而入,她一直守在外面,已守了一夜了。也许有老爷的吩咐“看好这个丫头”,也许是真的担心这个泽小姐的伤势。 “诶!小姐,你醒了,你想起老身是谁了?”云妈以为这个泽小姐这么快就恢复了记忆,正暗自喜悦,却听到沙蓝道:“不是你昨天告诉我你是云妈么?我一直记着呢!云妈,对不起,我除了知道那个卓逸的名字,其他的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沙蓝看着云妈失望的眼神中闪着泪花,心中燃起一丝愧疚。这云妈真的待自己太好了。她真想告诉云妈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怕借体附魂的经历吓着她,权衡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谁都不说,心想以后自己待云妈好就是了。 “没关系,小姐,可别说对不起,老身承受不起,你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现在养伤要紧!”她坐在床边替沙蓝掩了掩被角,转过身去拭了把泪水。 “虽然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但您可以讲给我听啊,说不定我听着听着就想起来了。比如说这是什么朝代呀?有什么特别的风俗啊?越是独特的人或事越能够唤起我的记忆,您就试着说说吧!” 沙蓝伸手去拉住云妈那苍老的左手,她是真心喜欢这和蔼可亲的老仆,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妈妈。 云妈由着沙蓝拉着她的手,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表情是那样的慈蔼,或许这泽小姐以前也是这样待云妈的吧,不然云妈怎会像对待女儿般对待她?难道这就是有真心付出就有真心回报,真是一点也不假。 “嗳!嗳!”云妈连忙应声道,“小姐,只要你不嫌老身啰嗦,老身就慢慢讲给你听。这是武陵国,这里是临州的伏龙山庄,你的闺房叫雅芙居,昨天那位老爷就是这山庄的庄主,那位大少爷是老爷的大弟子,叫卓逸,小姐你的名字叫傅泽芝……”云妈说了一大篇,沙蓝只听到三个新的讯息:武陵国、临州和傅泽芝。 武陵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看穿着打扮似唐末又似宋初,国家建制似乎和唐宋相差不大,难道是唐宋时期的边陲小国?可历史上从未记载过这样一个国家啊,难道这时空是和唐宋并行的时空?她心下甚感焦虑,二十一世纪的任何书籍中都没有这个武陵国的记载,就意味着她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 噢,天哪!沙蓝瞬间感觉世界无爱,好歹让她穿越到一个熟悉的朝代啊,武陵国是什么鬼?难道还得靠自己拳脚打天下?!小蝴蝶儿,不带这样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