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是一个岛屿,一年四季天气都很炎热,从孕期开始,陈清若吃不下睡不着,但为了能给公婆留个好印象,她再难受都会早起做饭。
显峰是在一家上市公司上班的,每天早出晚归,他父母不到退休年龄,但也没工作闲在家,偶尔出门打打麻将,回家也吹着空调,刷着快手。
每当用饭时,公婆老是各种挑剔,嫌不好吃,一次,陈清若忍了,二次三次后,陈清若忍不住了,就问显峰他爸妈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不是当初说好不跟我们住吗?
却只得到了显峰的不在意和一句敷衍的忍忍就好了。
后面矛盾越来越多,孕期肚子变大,衣服什么的不合适穿,她为了省钱在网上买了些孕妇用品,公婆语气刻薄说她不懂持家乱花钱,还让显峰把工资交给她来管理,菜也不用陈清若来超心了。
显峰也不跟陈清若商量直接乖乖上交了,之后的每一顿饭,美曰其名让她安心养胎,不让她进厨房,但每每看到桌上几盘枯黄的素菜和剩下冷菜,让陈清若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陈清若去给丈夫反应,对方却说她不懂事,父母以前也是苦过的,很节俭,又说他父母不喜欢吃荤,所以只能买素菜。
陈清若被这一家极品恶心到了,心里再后悔再恨,却不能不管肚子里的六个月大的孩子,于是拿出了她自己的钱去买菜,自己做自己吃。
听着耳边传来各种难听咒骂声,陈清若含泪忍下了,她年纪到了,怀个孩子不容易,月份也大了,她也舍不得打。
考虑到结婚还不到一年,又不想让自己父母担心,她也就暂且放下了离婚的念头。
陈清若每每睡午觉开下空调,公婆不仅骂骂咧咧,还在她睡熟时直接进她的卧室关她空调。
陈清若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每次从睡梦中热醒,她整个人有些崩溃,她算是看清了,他们是觉得自己怀有身孕跑不了,所以先前那些伪装都不需要了。
客厅的里难以入耳的声音渐渐变成了一家三口愉快用餐的温馨话。
独自躺在卧室的陈清若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困意袭来,她双手交叉在隆起的腹部,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脸颊,她的意识渐渐陷入了黑暗。
***
“小会,小懒猪起床了。”
“妈妈,妹妹是小懒猪。”
“你也是小懒猪。”
“哈哈…我不是我不是…。”
温柔的女声和男童的笑闹声在陈清若耳边响起,使她渐渐从深眠中清醒了过来,睫毛微颤,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坐在她床沿边上的女子见她醒了,屈指在她额头点了下,笑道:“小懒猪醒了就起床吧!”
说着伸手将她抱起,拉着一旁的男童就出了屋外。
女子把陈清若放在地上,对男童说道:“妈妈去拿农具,你牵着妹妹,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男童乖巧的点了点头:“我会的妈妈。”
女子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陈清若呆呆地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挣脱了男童的小手,才又打量起眼前坑坑洼洼的黄土地,以及两间破旧的泥土破瓦房。
我是在做梦吗?
梦里,她见到了年轻漂亮的妈妈和哥哥,还有他们那破旧的老房子。
可是梦境却如此真实让人沉迷,那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和怀抱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是属于妈妈的。
她祈求着老天,希望这个美梦一辈子不要醒来,他们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让她不再深陷那个令她绝望的魔窟。
回忆起那个魔窟,陈清若双手捂脸,崩溃的大哭起来。
她真的太累了,她害怕这个美梦会有结束的一天。
“妹妹,你怎么啦?”
突如其来的哭声把一旁的男童吓了一跳,他手足无措起来,不知该怎么哄。
五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只能着急的围在妹妹身边打转,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听见哭声,岱芬匆忙走了出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上前抱起哭得伤心的女儿,边用小围兜轻柔的擦拭着女儿眼泪,边哄道:“小会不哭啊,告诉妈妈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妈妈帮你教训他。”
说着看向瘪着嘴的儿子:“你惹妹妹哭了?”
“我没有,就是,就是妹妹自己哭了。”男童委屈巴巴的解释道。
陈清若狠狠哭过一场后,心情好了许多,她把头埋进妈妈的颈窝处,贪婪的提取着妈妈身上的暖意和清香,嘴里不停叫着‘妈妈’。
“妈妈在,别怕。”岱芬轻拍着女儿的背哄她,儿子的性格她了解,只有被女儿欺负的份,那就只能是睡午觉时做噩梦给吓着了。
岱芬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叹息了一声。
秋收的季节,就算下午太阳再大,他们这些人也不能躲懒,村里人口不多,也不富裕,自家的活只能自家干,他们这一家劳动力全在夫妻俩身上。
村里大多过得贫苦,陈清若的爸爸陈远长相不好,性格老实怯懦,不讨父母喜欢,常年埋头苦干,吃的穿的都不如弟弟妹妹。
陈远身体常年劳累加上营养不良,所以在农活这方面体力是真跟不上。
两亩田,全种了稻谷,由两夫妻收割,如果不积极点,放田里久了,遇到雨季容易烂也容易被虫吃,那他们一家又得饿肚子了。
哄好儿女,岱芬把准备好的水和镰刀用布兜装好,挂在左肩,拉着儿子,右手抱着女儿,才往田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