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娘们什么意思! 潘金莲居高临下俯瞰他:“你可闻到一丝奇香?” “这能证明什么!” 潘金莲冷笑:“这奇香总不能是你娘子天生的吧?” 王大山吃瘪,他盯着娘子的胃沉默了半响,喃喃道:“饭菜是我亲手做的。怎么会有毒……” 李达天下令:“来呀,将王大山押入大牢。” 武松给王大山解了绑,正欲带出去,没想到王大山突然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开,他一个没注意竟叫他得逞了。 王大山扑到知县脚跟前,噗通一声跪下,对天发誓:“苍天可见!我没有下毒!我是冤枉的!大人,大人,求你开开眼啊……” “证据确凿,你休得耍赖!”李达天一脚踢开他。 然而……没踢动。他气歪了胡子,怒道:“还不将他拉下去!” “大人!冤枉啊!”李达天做官颠倒黑白、昏庸无道,他进了大牢只怕是严刑逼供,没机会出来了。 思及此,他膝行至潘金莲脚跟前,赌咒发誓:“我要是下毒杀死我娘子,我就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潘六娘,倘若你能查出真凶救我出来,我王大山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西门庆笑嘻嘻:“下辈子?谁知道你有没有下辈子,这辈子不能报答吗?可见,你的诚意……”他伸出小拇指晃了晃,“只有这么大!” 潘金莲冷声道:“得罪过我的人,我一概不救。” “你……”王大山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红了眼睛,愤恨地盯着她: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捏紧拳头,骨头“咔嚓”“咔嚓”直响,只要一拳,他就能揍到她吐血! 动作做到一半,只听—— “不过,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我可以试着将此案查清。” 潘金莲才不会说她很好奇是什么毒、药,非要搞清楚不可! 王大山僵着手,尴尬地收回来,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他双手抱拳:“多谢!” 末了又说,“我儿太小,恐冲了晦气,现请隔壁张大娘帮忙照看。若我死了,能不能请你收养我儿?” 潘金莲面无表情:“人不是你杀的,你就死不了。” 李达天听了这话,不乐意了:“潘金莲,你到底想干嘛呀?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王大山就是凶手,凶手就是王大山!他该死!” 还睡不睡了!他真的很困好吗! “晚饭后一个时辰左右,是死亡时间。这一个时辰之内,并不一定是作案时间。我刚才只是假设而已。虽然大部分毒、药是服用后一个时辰死亡,但李氏之死,能用常理推断吗?” 西门庆捧场:“当然不能!” 李达天:至于这么较真吗?真复杂。 潘金莲道:“线索极有可能在这个院子里,望李大人将此地封锁。” 其实一开始就应该让李达天保护案发现场。 她之前没想帮忙查案,就没考虑到这方面。 现在要想查案,寻得一丝蛛丝马迹,是难上加难了。 “这个简单,贴上封条就是。行了吧?本官累了,你自个儿慢慢玩儿吧。”李达天哈欠连天往外走。 衙役们羁押着王大山也出去了。 一时之间,只剩潘金莲、西门庆、武松并一具尸体。 死一样的寂静。 怪渗人的。 人少了,视野也开阔起来。 潘金莲看见窗上竟然有个洞?洞很小,如果不注意看的话压根发现不了。 西门庆跟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潘金莲到屋里拿了供桌上那盏招魂灯,贴在窗户上看。 这个洞刚好可以容纳线香一般大小的东西。 根据窗户纸的形态,可以判断是有人拿着线香大小的东西从外往里戳了一个洞。 潘金莲又到了里面,在窗户位置对应的地上发现了几根灰。 潘金莲蹲下身子,将蜡烛放地上,用手指头扫了一个到手心里。 这根灰没散。 她指尖捏碎了半根灰,然后放鼻尖闻了闻,没有任何香味。 各种特征都非常附和迷魂香。 潘金莲猜测:难道有人先迷晕了李氏和婴儿,不让其发出声响惊动了人,然后喂李氏吃下毒药? “这是迷魂香。”西门庆蹲在潘金莲一边,肯定的说道。 想他黑白两道通吃,这种雕虫小技玩得多了去了:“这种迷魂香,只要点一根,足以让一头大象睡死过去。任凭你怎么弄,都叫不醒。用在一个刚生产完的妇人和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其心可谓是恶毒。是想叫他们活活饿死吗?” “李氏是被毒死的。” 西门庆所在的位置,视线刚好能看见她的睫毛根根分明,弯弯翘翘,小扇子似的,他愣了愣神,“嗯……” 武松本来在门框边倚着,见西门庆这副色相,他一言不发过来提溜开他。 西门庆脚尖离地,呈蹲状原封不动的被平移到角落,落了地,他拍了拍胸口,吓死了好吗:“武二郎,你力气大了不起啊!” “你欠揍!” 还好西门庆反应快,躲过了他威力十足的拳头。 两人你出一招,我躲一招,都没瞧见潘金莲几步冲出了门外,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潘金莲跑回家取了钱,到药店买了薄荷脑、樟脑丸、橘子皮、桉叶,敲了敲王大山隔壁邻居的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妇人打开门:“潘,潘神医?” “王大山的儿子在你这?” 妇人嗯了一声:“怎么了?” “他今天一直在昏睡,从没醒过?” 妇人惊奇:“你怎么知道?” “你快去煮一锅水来。” “啊?” “厨房在哪?” 妇人领着潘金莲而去,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出什么事儿了?” “你是不是没孩子?”不等妇人回复,潘金莲道,“他一直不醒不吃不喝,会死的。” 潘金莲将带来的几样东西全部捣碎,过滤出汁,然后滴了几滴进放凉的开水里。 一点点喂给王哥儿吃了。 等了约莫十来分钟,王哥儿醒了,止不住的啼哭起来。潘金莲问妇人:“你认不认识哪个奶婆子,弄点奶给他喝?” 妇人笑道:“我倒认识一个人,也会针灸看病。她路子多,在西街开茶铺,闲时给人说媒,与人家抱腰收小,做马百六。找奶婆子这种小事儿,她应该不在话下。” 潘金莲眼皮直跳,“你说的不会是王干娘吧?” “你也认得她?” 认得,何止认得,不能再熟了。 “眼下先喂他喝糖水吧。”潘金莲给她一两银子,“明日劳烦你给他找个奶婆子。” 妇人接过来:“潘神医,你真是个好人啊……” 潘金莲抿嘴:“我先走了。” 有股落荒而逃的滋味儿,被人夸是好人的感觉,嗯,怎么说呢,怪怪的。 潘金莲回到王大山家,见西门庆一个人落寞地蹲在门口,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孩? 这一定是错觉! 她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让一让。” 西门庆整个人一晃,抬起头,一脸惊喜:“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潘金莲四下看了一圈,“武松呢?” “他以为你回家了,也走了呗。”西门庆站起身,比她高了一个头,他微微低下头,视线与她平齐:“你去哪儿了?” “我药箱被武松拿走了?” “是啊。”西门庆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被挤出来的泪花,他看了眼天色,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这会儿都亥时了吧。 忽然一阵风吹来,西门庆打了个哆嗦,五月份的夜,怪冷的。 潘金莲在墙角找了根火把,点燃,兀自往墙边而去。 从左到右,一寸一寸照看过去,在墙角的土地上发现一串脚印。 潘金莲蹲下用手量了量,脚印大约长二十三厘米,宽十厘米,脚印前掌浅,后跟凹印很深,且左深右浅。 西门庆见她盯着几个脚印看了半天,不由好奇:“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此人为男性,年龄三十五至四十五之间,身高四尺八寸,体格较胖,有轻微的驼背。” 西门庆:“……” 他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哪想到她能如此精确的描述出脚印的主人,这他妈也太神了吧? “这是如何推算出来的呢?”西门庆不耻下问。 潘金莲:“经验之谈。” “经验?”西门庆挑眉。 潘金莲走到灵堂外,道:“不论高矮胖瘦,身高都等于七个脚长,当然会存在一点点的偏差。这个和地域有关,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人算算。看这个说法是否有误。同理,其余的结论也是如此推算而来。” “你在大户人家,天天就研究这个?” 西门庆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