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完后,无迹又抛下几句改日再战的誓言,才和沈无尘、沈无音在岔路口分别。他二人皆是流光庄,无迹便只得一人回去。走到一半回头看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在夕阳下被拉长,然后越来越远。无迹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慢慢消失,可是就跟失了神一样,站在原地动不了。 “一庄之隔,确实是劣势。”耳边忽然想起一个声音,听着很悦耳,但是无迹不觉得,因为她听出了是楚慈的声音。往左边抬头看,楚慈仍旧一身青衣,就站在旁边,也和无迹一样遥遥看着远处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 “什么劣势?”无迹收回视线,转身往刺鱼庄走。 “近水楼台先得月,与之相对的那个劣势。”楚慈也跟着一起走。无迹停住脚步,还没开口,楚慈就伸出手指朝她摇了摇,说道:“我也是刺鱼庄的人,我的舍间也是这个方向。” 无迹被他堵住话,便想反击,故而也学他,朝他摇了摇手指说道:“那是我师兄,那是我师姐,那是我从小看到大的金玉良缘。我可不在什么近水楼台上面,我就是月亮里的兔子而已。” 楚慈似乎很喜欢这个比喻,听完就笑的很开心,说道:“月亮里的兔子?莫不是说你师姐和师兄是嫦娥与吴刚?”他又想了想,笑着说道:“嗯,这好像不是什么金玉良缘。”无迹不欲与他多费口舌,只闷头走路,加快了脚步。但毕竟比楚慈小了几岁,身形腿长上就是比不过,走了一阵仍旧和他并肩而行。 这时,楚慈忽然伸出手臂拦住了她,侧过身,有点失笑的说道:“兔子果然走得快,可惜腿不够。” “你到底有何事?”无迹有点生气,但是压住了脾气,尽量好语气的说道。免得到时候他一顶罪名压下来,狼牙城又对中原城敌意满满了。 “嗯,我想要去刺鱼林,我想要你陪我去。”楚慈很自然的说道。 “为什么?”无迹觉得莫名其妙,她真想看看楚慈脑子里都是什么。 “因为你是我来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今日休息日,我不想一个人去散步。你这么热心的人,定然不会拒绝。”楚慈还是很自然的说道,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无迹从来没听过这么自来熟的话语,连从沈有晴那里都没有这么听过。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要从哪句开始反驳,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楚慈,就这么愣住了。失去了反驳的先机,无迹立马被楚慈从背后双手推着往刺鱼林走了。他比无迹高出许多,没使几分力,就轻松的推动了。 走到好几步,无迹才转过神来,矮下身子从他手里挣脱开,使出轻功连转几圈,就离了楚慈两米远。她拔出剑,遥遥指向楚慈,轻哼一声,连发几问:“我们何时成了朋友?你散步同我有何关系?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个热心的人?不好意思,我肯定会拒绝。说,你到底有何居心。” 楚慈听了便笑:“反应过来啦。”又看了看指着自己的剑,似乎是想了想,然后避开剑尖就往左挪了一步。无迹也移了剑,依然指着他。他叹了口气,便不再躲,脚下的步子却没停,几步路就走到了无迹的剑前:“你若陪我散步,我就告诉你我昨天约沈和礼做什么。” 无迹听到这句话,满脸的拒绝之色淡去,不自觉地对昨日之事又起了好奇心。想了一会,她收起剑,似点非点的点了头,临了又硬邦邦地补了一句:“你还要告诉我分庄那日你在刺鱼林做什么。” 他想了想,歪头回答道:“分庄那天的事情,要等到你下次陪我散步的时候再说。”说罢便继续往刺鱼林,这便是不能再商量的意思了,无迹咬咬唇,只好跟上。不过抬头看他,心情看上去不错,不像是有什么孤单的愁绪。无迹心里腹诽道:“白天也散步,晚上也散步,现在黄昏也要散步,你们中原城楚家,莫不是要练什么凌波微步。” 这一路上,楚慈也没有再和无迹聊什么,让无迹轻松不少。只是一路上遇见了几位相识之人,皆以好奇之色打量二人,让无迹有些尴尬。但她不愿意表露出来,故也不言语催促楚慈,面上也一派沉静,步伐自在若闲庭信步。 终于走到了刺鱼林,仍旧是当日那个地点,那棵树。楚慈一到,便倚树坐下,抬头冲无迹亲近地说道:“坐。”无迹心想,这是你家客堂吗,坐什么坐。嘴上却一言不发,也就地坐下。楚慈盯着她看了几眼,脸上似笑非笑。无迹也盯着他,皱眉说道:“又干嘛?” “有人和你说过,你心里的声音太大了吗?”他转过头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吟半晌才说话。 “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这是你家客堂吗,坐什么坐。” 无迹心里一惊,面上却强装镇定,只咳了一声,平静的说道:“随便你说。” 楚慈见她这样,很悦然的样子,继续说道:“别怕,我没有什么猜心的功夫,只是我每次见你,总觉得你脸上写满了话。我一读,就读出来了。”说完又笑了一声。 无迹心里忽然像被咬了一下,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她摇摇头,把思绪摇掉,生硬的转开话题:“你现在可以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