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是张破虏的一个优点。
他从京师的锦衣玉食,到了山寨之后变成打地铺,穿短褂,吃黑糊糊,和蚊虫作伴,连续多日没正经刷牙,就连脸也只是偶尔洗一下。
这些都已经变得甘之若饴,夜宿于荒郊野外,又怎能难住他!
他只会把这次夜行,当作是一次旅行,一次人生体验!
至于有人想要恶心他,或者让他第一个面对威胁……张破虏装作不晓得其中道道,念头转了几转,就有了主意,对阿塔道:“哥哥下午给你做饭累了,我休息上半夜,你休息下半夜,如何?”
阿塔除了吃之外,对其它事都不在乎,乐呵呵傻笑了一声,答道:“哥哥睡,阿塔守夜。”
说完就蹲在一旁,眼睛时不时向周围望望,若非张破虏了解内情,怕会以为他是个专业人士。
转而,张破虏哂然一笑,想必这个傻小子,又在期盼明日吃什么,他这般没心没肺,怕是除吃之外无人生大事!
拍拍阿塔的肩膀,张破虏倒头就睡,不一时就打起了呼噜。
中间勿吉过来看了一次,眼色深沉看不出喜怒,只是默默地走开,不一会儿,张破虏旁边歇息的小队,已经换了人。
一直睡了好几个时辰,张破虏才豁然惊醒,他一抬头,就见两个铜铃大小的绿灯,在眼前晃来晃去,幸好他下意识一道能量扫描过去,立即认出了阿塔,否则保不准惊吓过度,会吵醒整个宿营的人。
张破虏没好气,低声道:“我醒了,阿塔去睡吧!”
阿塔舔舔嘴唇,扭扭捏捏地道:“哥哥,我又饿了……”
张破虏顿时觉得头皮发麻,睡意全消,看这厮一张大黑脸,竟然晓得贼兮兮地扮萌,他差一点就要炸了,心里呜呼哀哉起来,这个时候小爷上哪里去给你搞吃的?
张破虏把心一横,把脸一板,命令道:“等明天狩猎之后再说,现在你先睡觉!”
听张破虏说得严肃,阿塔对于张破虏也有点小畏惧,心头一紧,赶忙闭上眼睛,只是一会儿,就打起了震天的呼噜。
寂寥的深夜,又在丛林边缘,张破虏差一点又要叫起来……实在是阿塔的呼噜太过巨大,就这一小会,宿营里窸窸窣窣,已经有不少人被这恐怖的声音震醒。
张破虏老脸绯红,眼见隔壁换了人,正在守夜的那哥们促狭地笑笑:“放心,防贼得很,这小子每次睡我家附近,我都睡得贼香。”
这人还真没说错,大家熟悉了鼾声之后,竟然集体入睡,仿似震动丛林的巨响,并没有打扰大家,而是给大家唱了一首催眠曲。
张破虏大为诧异,正要询问,旁边的哥们伸过手来,笑道:“我是巴克,阿父最小的义子,算起来也是你阿舅!”
浓眉大眼的少年大吃一惊,连忙道:“母亲生前时常提起你,说你最是调皮,也和她关系最近,每次外公要揍你,都是她护着你。”
巴克一张喜庆的脸,顿时变了颜色。
他这一变,一张圆圆的脸,立即变得又方又长,眼眶一红,立即有大滴的泪珠落下。
巴克伸手抹了抹,本已暗黑的脸庞顿时白了些,带着哭腔道:“我是三岁来的山寨,要不是阿姐分我一口吃食,我怕早饿死了。”
旋即狠狠道:“我听勿吉大哥说阿姐是被人害死的,小郎告诉我是谁,巴克明天就去宰了他,非要将他扒皮抽筋,戳骨扬灰,方解巴克心头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