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桑就在眼前,距离我不到一米,每当我想要冲过去的时候,那龙卷风就咆哮而至拦在我的面前。好几次,我都想横下一条心从风中穿过,但每次我的自觉都在告诉我冲进风柱我面对的也许将是我无法承受的后果。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田甜和小雨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蹲坐在地上再也没有勇气站起来的时候,龙卷风却刹那之间消失在天地之间,就如同它的来临那样突兀。我不敢多想、更不敢耽误,连拖带拉的把小雨扛上车,邹文龙比我动作更快,等我上车的时候他已经和田甜安坐在后排并关上了车门。
没有人说话,我黑着脸颤抖着打着火,普桑怒吼着冲上公路,一头扎进无边无际的暴雪里,没有谁曾回头看过一眼,每个人都咬紧牙关一言不。
“几点了,何冲,我们走到哪里了?”邹文龙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他已经睡了一觉都又醒了,外面依然是一片昏暗,雪花无止境的飘落下来,外界的视野不到五米,我差不多是在硬着头皮往前走,我不敢停下来,哪怕我双眼早已充满血丝。
这也是新疆的好处,只要不是在山路上,只要不是经验太过稀少,车辆其实很少会偏离公路,当前轮陷下去的时候你就知道车子开到公路边上了,倒回来修正一点角度继续前行就行。当然要是在沙漠里面遇上类似的情况例如沙尘暴那就会彻底迷路,因为你没法得知自己是不是走在正确的方向上。
我眨眨眼睛低头看了一眼仪表盘,无精打采的回答道:“马上七点了,走到哪里不知道,应该马上出甘沟吧?”我心里想的不一样,我们虽然从面馆离开两个多小时了,但这点时间不足以让我们在暴雪天气下穿过甘沟,我也就是顺口一说安慰安慰他们,虽然田甜和小雨没吭声,但我觉察到两个女人还是立起耳朵在听着我们的谈话。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就这一条路不会走错的,你们看路边都开始有房子了,看到那盏灯没有,有房子就说明出了甘沟,待会儿我们找一家宾馆休息休息。”我说着话就看见远处一盏闪烁的灯光,说实话我很惊喜,真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甘沟那个危险地带。
话说今天我也没有觉得甘沟的路多危险似的,一来是我开得慢,而来对面根本就没有车来,解除了这两项最容易肇事的因素那自然是平平安安穿行甘沟了。开了这么远才看到一盏灯,所有的人脸色都露出了笑容,我忽然想起离开面馆之后我居然没有在路边看到过哪怕一辆停下来等待天明的重卡,这倒是奇怪!
灯光在风雪中异常的耀眼,我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也被抛得远远地,那要是一家小商店的话我一定要停车去买包烟,兜里的一包烟熬夜开车已经消耗殆尽,邹文龙兜里的半包烟也见底了,对我们这种烟民来说,急需补充粮草啊。
“啊,你看你们你们看”坐在副驾驶的小雨脸刷的一下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她指着那盏灯结结巴巴的说不清话来,我一愣,放慢度定睛看去,一个破破烂烂的招牌挂在一间孤零零的土房门口“拉面馆”。
一瞬间,我好似被电击一样,一股酸麻从尾椎奔袭往上直冲头顶,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头全部竖立起来,那深入到骨髓、深入到每一个细胞的恐惧让我张着嘴只能“啊、啊”的胡乱叫着,车里乱作一团。
拉面馆的门口那一小片空地上,路灯下,一个少妇笑语盈盈的对我们挥着手,哪怕在风雪之中,哪怕我们车窗紧闭,我依然听到那少妇清晰的声音:“来,吃面吧来,吃面吧”
我的脚恨不得踩到油箱里面去搅动,普桑的动机怒吼着,瞬息的高亢压过了风雪的呼啸,我们是从那少妇眼皮下面冲了过去,没有人敢抬头,就连视觉余光也不敢往那个方向转移,悲催的我只能是直杠着脖子,我是司机我要看路,虽然我也非常想闭上眼睛。
几个弯道之后,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那盏催命似的灯光终于不见了,我放慢度把车停在路边,不能再往前走了,这不是传说中的“鬼打墙”才怪,我不想再去触霉头。刚停下车,他们还一个个疑惑的盯着我,我又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脸色难看得就像吞了一只蚯蚓,也顾不上照顾他们的情绪,恶狠狠地问道:“你们说我们先吃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