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看上去那么柔弱的一个姑娘,竟会做出如此决绝之事,甚至连一个审问的机会都不给包大人。”杨景春和展昭一同从公堂走出,他斜睨身旁人一眼,见他愁眉不展,心知他介意的并非明月自尽,而是花冲其人,逐劝慰道:“展兄,那厮既现了行藏,找到他就是早晚的事而已,无须忧心。” 展昭叹了一口气:“都到最后关头了,明月一死所有线索就全断了。” “不是还有一个阮青么?” “小喽喽而已,他所说的交货地点早已人去楼空,所有他知道的地方也全废了,看来弥勒教一直有人暗中监视于他。” “这也正常。” “何判官还要再审他,看能不能审出一些新的东西来。”展昭突然想到那阮青在堂上新提到的一个名词:“白莲尊者!这又是谁?”弥勒教人物层出不穷,令他才竭智疲,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又对杨景春说:“杨兄,弥勒教行事诡秘阴邪,怕是哪一天终会为祸地方,还请丐帮多加侦查。” “这个自然。”杨景春爽快的答应了,然后又说:“展兄,黄姑娘如今已寻回,杨某想要那两封告密信。” “原件要归档,无法给你,公孙先生早已临摹了两封,”说到这儿,展昭见他两道浓眉朝眉心处动了一动,连忙又说:“杨兄但请放心,公孙先生是临摹高手,连两封信的纸张都一模一样。”说着,引着杨景春向主薄厅走去,这里离退思堂最近,是两进独立小院。和退思堂不同的是这里除了栽种了两株铁角海棠,其他空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栽。 这处小院倒是雅致得很。 杨景春颇喜欢这种风格,不觉朝那些盆栽多看了两眼。展昭找到一姓章的录事,那录事从柜中取出两封信笺恭敬地递了给他。 “两封告密信所用信纸不同,一封是洛阳纸,一封是本地作坊的低价货。”展昭转手又将两封信笺递给杨景春。杨景春接过一看,仔细比对,一封信纸的确白得多,他打开一看,只见上书“包大人台谏,卢方和徐庆今晨已从梁门出城,计划子时从固子门而出。”,字迹不算工整,但苍劲有力。 他又打开第二封告密信,只见上书“御猫展昭护卫不力,包知府印信昨夜被盗,今日将于杏花林与锦毛鼠比武私斗。”,字迹倒比前一封信工整得多。 “这张纸的确更粗糙一些。” 杨景春突然笑了起来,扬了扬第二封信:“展兄,这封信倒像是在告你的状。” 展昭一听这话,有些欲哭无泪:“这封信是一个孩童送到恭王府,交由恭王府的门房。照字面叙述,这封信的确像是在针对展昭。” “那孩童可是有人指使,一个孩童翻不起这般大浪。” “是恭王府附近人家的小孩,有人拿了一串糖葫芦让他送信,可惜那小孩只顾着看糖葫芦去了,并没看清叫他送信之人是何长相。送到开封府的那封告密信是一个老妇人,叫她送信之人戴了一个大斗笠,也是没看清长相。” “会不会是一个人?” “这就不知了,毕竟两封信字迹不一样,所用纸笺也不一样。或许是同一伙人,毕竟两封信是前后脚送到恭王府和开封府的。” “展兄,你可有怀疑之人?” 展昭沉默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展昭怀疑过展昭的仇家,甚至连花冲都怀疑过,但对方意图不明,实不敢轻易下结论。” 但正是这两封告密信害死了胡大哥! 他突然有些伤感,叹了一口气又说:“不管是谁要暗害展昭,展昭都不在意。但这人……或则说这伙人对开封府所发生的一切皆了如指掌,这才是令展昭最为担忧的。” “展昭,我是‘穿山鼠’徐庆。” “原来是徐三爷,久仰大名。” “废话少说,我五弟在哪儿?” “南郊毛竹坡附近有一处石庙子,白五爷便在此处。” “好,展昭,等我找到我五弟再来道谢。” “不止开封府!”展昭突然想起一事,他完全惊呆了,直瞪瞪地看着杨景春:“还有展昭的府邸!” 他突然露出惊诧莫名的表情,杨景春连忙问:“怎么了?展兄,是否想起什么了?” “杨兄!大概一个月前,‘锦毛鼠’闯宫,‘穿山鼠’徐庆曾到过展昭的府邸,展昭告知他‘锦毛鼠’在南郊毛竹坡附近,但当徐庆赶到时却被一伙假冒官差的人伏击。展昭一直以为是徐庆那边的人走漏了消息,但现在想来,或许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于我!” 我耳力不俗,徐庆自也不弱,那晚竟有人在附近偷听我们说话!展昭越想越心惊。 杨景春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白玉堂当晚所在?” 展昭摇了摇头:“我醒后就离开了石庙子,走了很远才遇到王朝他们……”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白玉堂当晚所在!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人——黄梨! 那晚是她将昏迷的他和白玉堂搬到了石庙子避雪,如果告知他人的正是这个一直以“救人”自居的黄梨姑娘,那一切就合情合理得多了! 他张了张嘴,正想请杨景春帮忙调查一下黄梨的来厉,身旁男人突然沉默不语,他的大半张脸被胡须遮盖,似想着什么、计议着什么。 我且不忙,这二人关系匪浅,难免有所偏颇。也或许…… 他觑眼朝他一瞥,若有所思。 玉栏行院的两起凶杀案因疑凶当堂自尽,终成了悬案。虽然皆知凶手就是明月,但一来疑凶没画供,二来结案所需人证、物证不齐,虽有王莺儿、阮青作证,但王莺儿本就涉案,阮青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目睹。后来包拯又传唤了当天负责抽签之人,证实是明月主使他在签上作弊,将辛冉冉和柳青芜换到最后一组,但这些都只能作为旁证。 而少女失踪案更是无解,除了一个阮青,连一个主犯也没抓到。被救出的少女包括黄梨虽说出了几个人名,但这几个人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开封府除了加紧抓捕,也只能上报大理寺,等待签发通缉令了。 “五鼠”赶到开封府时还没到午时,见陆续有百姓走出,韩彰道:“开封府大清早的就开堂,不知审理的是不是玉栏行院的案子。”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卢方正要相请门房通报,却见衙门内走出两人,一判官和一员外郎,那判官正是欧阳蝶,他身旁那员外郎不住唉声叹气。 欧阳蝶一见五人又来,虽不喜,但也感念卢方昨夜配制的“百花粉”,若不是这“百花粉”想来明月和阮青也不会那么快招供。他跨过高高的门槛,步下台阶,朝五人颌了颌首,便回头劝慰那员外郎几句,陪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