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梨再度走上那条抄手游廊,不由得想起那晚淳于娟搪塞地塞了一只灯笼给她就把她撵出了门,她独自一人走在游廊上,望着月光思忆父母。而今晚,前方有大官带路,身旁又有丫鬟专门为她提灯笼,和那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她垂下眼睛,见地上铺满了银白的月光,禁不住往廊外望去,半空中的月亮渐盈渐凸,酒下一片银光。 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要到十五了吗?” 素菊也朝廊外望了一眼:“是啊,明儿十二,还有三天就十五了。” 原来都快两个月了!我还是第一次失联这么久,爸爸妈妈联系不到我,该有多担心啊! 黄梨吃惊于时间的飞速流逝和不可把握,更后悔因自己一时的天真妄想无端蹉跎了两个月的时间。当时她跟父母编造了和同学去旅行的谎言就离家出走了,从来没为他们考虑过,她是家中的独女,虽然堂兄妹、表姐妹众多,但毕竟比不了新生的孩子。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已到中年的父母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还有,她真能回得去吗?是回到哪里呢?这两个月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时间就像无数个点,一个点排着一个点,一个点消失,必有一个点诞生。那她是回到她原来消失的那个点?还是回到其他的点呢?如果回到其他的点上,会不会同时有两个她出现? 这件事,她越想越觉得细思恐极。 “黄姑娘。” 一声呼唤忽然从前方传来,黄梨抬眼朝前望。只见退思堂外站有多人,四名衙役守在殿门之外,除此之外,尚有三人站在堂前,她一眼就瞧见了他。他依旧一身白衣,身姿颀长,气质斐然。她呆了一呆,随即无限感叹:可惜了,这要搁在未来,他一定是那颗最耀眼的星。 白玉堂也一眼就瞧见了她,她款款而来,袅娜娉婷,娴静美好。她一出现,他的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黄姑娘,这里!” 徐庆生怕她没看见他们,不断朝那姑娘挥手。黄梨走近,学着素菊的样子朝他和蒋平行了一礼。徐庆见状,连忙还礼。蒋平却站着不动,见到这女子他就想起在虎牢被她臭骂的情景,对她生不起好感来,可是她此时温柔可人,知礼而行,又不好出言挤兑。见她眼望白玉堂,脸色绯红,一副女儿姿态,心说:难怪这般老实,原来是老五在此。 黄梨望着白玉堂不觉有些痴了,近看他更觉得他好看得有些过分,光论皮囊,他正是她喜欢的那一款,皮肤白皙,棱角分明,又英姿飒爽的。而且他还那么费心费力地救了她,想到自己曾躺在他的怀中,她心口就一阵狂跳。见他也望着自己,脸上发烫,连忙垂下眼来,右手贴近胸口,朝他挥了挥手。 白玉堂见她独独朝自己挥手,立时面红耳赤起来,发觉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连忙抱拳,深深地朝她鞠了一躬。 啊!要这样啊! 黄梨见他这么郑重,生怕自己礼仪不全,连忙学着他的样子朝他鞠躬。素菊见状,吃了一惊,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摆。黄梨回头,见那丫鬟急得直朝自己摆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蒋平打趣的说:“你们对拜是几个意思,结拜兄妹,还是结拜夫妻!” 黄梨的脸“刷”的一下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头发根。她望了望白玉堂,又望了望其他人,见每个人脸上都似笑非笑的,就连欧阳蝶那张被寒风冷雨冻坏了的脸上也多了几许表情。她跺了跺脚,又羞又恼:“你……你胡说什么!” 蒋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姑娘,在下实话实说,哪里胡说了?” “你……” 欧阳蝶这时假意咳嗽了一声,催促的说:“黄姑娘,等会儿再叙旧吧,包大人还等着呢。” 叙旧!叙个屁的旧! 黄梨心中破口大骂:这个蒋平极其三八!人家吴奇隆的“四爷”心思缜密、深沉内敛,反观他这个“四爷”,小气、三八,还尖酸刻薄,穿得青不青、绿不绿的,难看死了。 哼! 待她进了退思堂后,白玉堂才发觉自己发烫的脸不那么烫了。也不知自己怎么搞的,没有见面时,甚是想念,真见面了,心却怯了。 “五弟,黄姑娘都进去了,你不进去?” 徐庆朝退思堂走了两步,回头见两个兄弟都没移步,蒋平不喜黄梨还好理解,但白玉堂不应该啊,他不是一直挺喜欢这姑娘的嘛。 “要进去,再等一下。” 进就进,不进就不进,有什么好等的。 徐庆更是吃惊,心说:戏文里常说红颜祸水,此时看来倒是不假,五弟向来说一不二,名声更是响彻江湖,不曾想在心上人面前也扭捏得很,跟变了个人似的。情呀、爱呀,原来这般麻烦,我就算了,还是专心练武吧。 “四弟,你不进去?” 蒋平回道:“我也要进去,但我也要再等一下。” 徐庆听罢,抓耳挠腮,闷了半晌,然后摇了摇头,不再理会那二人,独自进了退思堂。蒋平待他进去后才对白玉堂说:“我看你和这姑娘有戏。” 白玉堂脸上才刚缓和一点,又因这句话面红耳赤起来:“四哥,你胡说什么呢。” “我才不信你对她没动那心思,没动心思会那么费心去救她。” “我早就说了,我救她是为了报答她在雪地里为我生火取暖之情。” “她也替展昭生火取暖了,怎么不见展昭报答她。”蒋平又说:“你报答她,接下来她报答你,报来报去,不就一起了么。” 素菊在一旁听了这话,掩嘴偷笑。 白玉堂脸色更红,只觉自己浑身燥热无比,不欲与他争辩,逃也似的走进退思堂。蒋平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连忙追上。二人绕过门厅,走到堂上,却见堂上之人无不神情凝重,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