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这五人一进来,上官云珠一眼就看到了那人,今日他穿了一件天青色绸衫,神清气爽,英俊潇洒。一见这人,她那苦涩的心增添了几许温暖。她缓步迎了上去,朝五人一一福了福身:“卢爷、韩二爷、徐三爷、蒋四爷、白五爷。” 卢方五人见她竟能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无不惊奇。卢方微微一笑,说:“我记得我兄弟五人并未向姑娘言明身份,姑娘竟然识得我们。” “‘陷空五鼠’大名鼎鼎,谁人不知,谁人不识。” “姑娘真是玲珑剔透。” “卢爷谬赞了。” 陆晚琬见上官云珠和这五人相熟,也不便打探,朝那五人一一福了福身,告辞而出。蒋平自见她后,一双眼全停在她身上,这时见她走出,连忙说:大哥,这里气闷,小弟出去转转。” “现在开封府到处都有把守,可别乱走。” “知道了。” 等二人走后,卢方望着灵牌:“原来是江姑娘过世了,真是可惜呀,如此妙女儿竟这般短命。” 上官云珠听了这话,伤感不已,轻轻抹了抹眼泪。 卢方道:“姑娘还请节哀。” “是。” 韩彰说:“对了,上官姑娘,怎么你和陆姑娘却为江姑娘守灵。” “江雨霏是奴家和晚琬的义妹。” 原来如此。 卢方四人上了香,又与她寒暄了两句,便告辞而出。上官云珠望着那抹天青色渐行渐远,突然叫住了他。 “白五爷。” 白玉堂回头,见她一脸古怪:“姑娘,何事?” “我……” 韩彰见那女子一副欲说还休样,知她心意,便对卢方和徐庆道:“大哥,三弟,这里气闷,咱仨一起出去走走。”他说得大声,故意让白玉堂和上官云珠听见,二人皆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一时尴尬无比。 徐庆却有些不明所以,在被韩彰和卢方拉走时,还一直嘀咕:“这里哪闷了。” “姑娘,你叫住白某有何事?”白玉堂并没有往回走,上官云珠有些扭捏,也不敢上前一步,二人离得老远。 “我……奴家……想问问白五爷,找到小梨姑娘了么?” 白玉堂摇了摇头:“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 “难道白五爷没想过小梨姑娘或许……或许已经遇害了。” “怎么没想过,找了那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只是一天没找到她的尸体,心中总有些希望。” 话音一落,二人又是一阵沉默,局促、尴尬再度弥漫开来。隔了一会儿,白玉堂故意轻咳一声,问:“姑娘,今后你有何打算?” 上官云珠茫然不知所措,摇了摇头:“本以为奴家姐妹三人必有一人会夺得花魁,没想到……只得在此先等着青芜姐的案件结束,然后与她一起护送雨霏妹妹的尸骨回家乡。” “柳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出狱的。”白玉堂趁机说:“姑娘若没其他事务,白某这便去寻四位兄长了,告辞!”说着,转身走出了玉珏楼。 上官云珠见他离去,心中无比失落,闷闷不乐地转回头,抬眼间,一具冷冰冰的棺材跃入眼帘。 难道我真要等到躺进了棺材才去后悔么! 想到此,连忙对丫鬟道:“翠儿,你在此守着,我去去就回。”话还未说完,她就急冲冲地跑了出去:“白五爷!” 白玉堂回头,有些讶异她的执着:“姑娘……” 上官云珠站在他跟前,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双唇,她怀里像揣着一只小兔,怦怦地跳个不停,原来她还可以这么紧张。 “奴家……奴家想起要去凝香楼拿一些物件,白五爷能陪奴家去么?”说着,她殷切地瞅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清澈明亮,犹如一洼清泉,没想到男人的眼睛竟也能这般好看,不由得有些痴了。她脸上火烧火燎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心又冒着冷汗,只得偷偷地抓紧自己的衣裙。 这个怎生是好! 白玉堂有些为难,欲拒绝,见她憔悴的脸上泛着红晕,清丽脱俗,可惜如此女子却坠入风尘,心中没来由地生起一丝怜惜之情。 “好。” 上官云珠一听他答应,欣喜地犹如一只小鸟,似乎随时都会高兴地飞起来。 “凝香楼往那边走。” 她指着玉珏楼东面的半壁廊,白玉堂点点头,与她一起步上长廊。二人一路无语,白玉堂有些心事,无心言语。上官云珠却是欣喜的,多日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见院子里栽种着各式菊花,赞道:“真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菊花。” 白玉堂斜眼瞅了她一眼:“你不是住在这里有些日子了么。” “奴家和众姐妹自进玉栏行院以来一直住在凝香楼,来玉珏的次数就那么几次,且来去匆匆,哪里注意到这里有没有花。”上官云珠讪然一笑,见院里假山下有一丛菊花开得艳丽,不由得多瞅了眼,正是这一眼,却看到花丛旁有一异物。 咦!那是…… 她突然停下脚步,白玉堂有些奇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无非是花呀草呀,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正要催促,她却突然跨过廊下座板,匆匆朝那丛菊花走去。她一向行规矩步,这般不顾女儿家的形态实属罕见。 白玉堂觉得有些奇怪,也走了过去。走到她身边时,见她拉住一块从地里冒出来的、巴掌大小的布,稍微使劲就拉出一大片来,不知是谁将上好的绸子埋在了这里。 “怎么了?” “拉不动了。” “拉不动就别拉了,你不是还要去拿东西吗。” “白五爷,这土是新翻过的。”上官云珠回头对他说,然后又拽了拽手中的布,布的另一头依然在土里纹丝不动:“还有这是条裙子。这条裙子……这条裙子是雨霏妹妹死的时候穿的,雨霏妹妹的尸体现在还在棺材里,怎么她的裙子却在这里!” 死人的裙子自己长腿跑这里来,还自己钻进了土里!简直匪夷所思! “你不会记错!会不会是相同绸子做的!” 白玉堂说着,将布料拽在了手中,朝自己胸前拉了拉,布料的另一头像卡在了土里,更像是……更像是穿在人的身上!他心念一动,连忙蹲在地上,用刀鞘刨土。当越来越多的布料暴露出来,竟真的是一具尸体! “雨霏妹妹!” 上官云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如雨,哗哗滚落:“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雨霏妹妹被装进了棺材,怎么可能!那……那棺材里装的是谁?” 难道是空棺材?还有雨霏妹妹的尸体是怎么被埋在这里的? 诈尸! 难道江雨霏诈尸了,自己跑了出来! 随即一想也不可能啊,昨晚到现在她和陆晚琬都没离开过,纵是江雨霏诈尸,也绝对逃不过她们的双眼…… 不!我离开过!而且是和翠儿一起离开的! ~~~~~~~~ 还要守两日呢,你这样熬下去会把身体熬坏的。陆晚琬双眉拧在了一起,关怀地看着她:我看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有我在这里守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 翠儿,还不快扶你家小姐去休息一下。 ~~~~~~~~ 陆晚琬温暖的笑脸犹在眼前,上官云珠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的善意。难道她是故意支开她和翠儿!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她就像一株孱弱的幼苗被暴风雨随便吹打和□□。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本应在棺材中的尸体现在却被埋在了土里,怎么回事?诈尸?那棺材里的又会是谁?难道是空棺材? 是不是空棺材,还是有其他什么东西,只有打开看过才知道! 白玉堂心中突然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非常奇妙的感觉,他掉头就往玉珏楼跑。尽管上官云珠心中悲痛,但她同样好奇棺材中的是谁,一阵踌躇,也跟着向玉珏楼而去。当她跑到玉珏楼时,见白玉堂正在推厚重的棺材盖,丫鬟翠儿似吓坏了,躲在一边。 她没空搭理丫鬟,连忙走到棺材前,凑上去看,当她看到躺在棺材中的人时,立即惊叫了起来:“小梨姑娘!” 棺材里躺着的竟是黄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