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蓄意谋杀，杀人者精心布局，不可能令自己身陷险地，除非他想死，那柳青芜真有可能不是凶手！ 　　“想通了这一点，在下又换了一种方式来想这件案件。”　　“换了一种方式？”　　“按照常理，有人被杀，通常会去想杀人者是谁，但如果案件扑朔迷离，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公孙策说到这儿，望着展昭，郑重的说：“七人中谁不可能杀辛冉冉，以及谁没有杀人的时机！”　　经他一点拨，展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包大人曾问过众女如何站位，那位上官姑娘说她曾看过各人站位，而且她还说在江雨霏上场时辛冉冉还活着。”　　公孙策见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眼中多了一丝喜悦：“那位上官姑娘记忆甚佳且条理分明，她说那番话有两种可能，也只会有两种可能。”他郑重的说：“一种她说的是假话，先不说她会不会陷害姐妹，单说她如果说的是假话，不大可能敢跟到府衙，而且住在府衙附近，大可一走了之。所以在下相信第二种，她说的是真话，而且第一个出场的宁久微也佐证了她的话，王莺儿的确站在辛冉冉身边。”　　“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么第一组的宁久微和江雨霏就不会是凶手！”　　“不错。”公孙策接道：“第二组的陆晚琬曾站在辛冉冉身旁，她也大有可能，但当时房间里除了她与死去的辛冉冉，尚有四人在，如果是她动手杀人，风险偏大。如果是上官云珠她要杀辛冉冉，那么她还要越过柳青芜、王莺儿两人。所以杀人者也不可能是她俩。”　　“那么就是第三组明月和王莺儿了，公孙先生是怀疑这王莺儿杀了辛冉冉。的确，在公堂之上她表现得很急切。”　　“柳青芜就站在她的另一边，如果是王莺儿杀人，难道她就不怕柳青芜看见么。”公孙策顿了一顿，又道：“展护卫难道忘了，陆晚琬上场后，辛冉冉的另一边站着的就变成另一个人了。”　　“明月！”　　“不错！展护卫，如果你我之间再站一人，你可看得见我所有的动作。”　　展昭摇了摇头：“视线被挡，能看见多少就说不清了。”　　“如果此时你又正好全神贯注观看前方，你又能看见多少呢！”　　“既然全神贯注，能注意到身旁之人已是不错，哪还能注意到第三个人。公孙先生你是说王莺儿故意挡住柳青芜的视线，好方便明月杀人。”展昭有些惊讶：“她二人合谋杀了辛冉冉！”　　“这是在下目前能想到的最合理的一种杀人方式。明月趁她自己上场之际，走到辛冉冉身后，突然捂住她口鼻，再一刀插入她心窝，然后马上离开。因是她站在辛冉冉身后，血根本不会溅到她身上。还有就是那晚她的穿着，展护卫，你可还记得那天晚上她作何装扮。”　　展昭稍微一想就说：“她穿红色的胡服，作胡人少女装扮。”　　“她作何曲目？”　　“她拉的是胡琴，但……她于胡琴一路却并不熟悉，还拉错了几个音。”　　“这正是问题所在，如此关键的比赛，她为何弃己之长？”　　弃己之长！宁久微和辛冉冉皆擅长舞蹈，比赛音律时同时选择难度较低的鼓乐。陆晚琬号“琵琶仙”，上官云珠古筝是一绝，江雨霏和王莺儿以歌取胜，那明月却擅于吹箫！那晚她为何不选择吹箫，而选择拉胡琴！　　想到这儿，展昭又想起一事，他说：“那晚陆晚琬也弃己之长，弃琵琶而弹古筝。”　　“展护卫有所不知，陆晚琬虽号‘琵琶仙’却精通各种乐器，且她与上官云珠不和，改弹古筝怕是为了抢得先机。”　　展昭此时不仅有些佩服眼前这儒生，他并未现场目击，却观察入微，将各人特色也了熟于心。　　“的确。那明月为何要改拉胡琴呢？”　　“正是因为她的装扮。她穿胡服、着胡靴，是胡人少女装扮，若以这副装扮吹箫唱曲怕就不伦不类了。”　　“但她为何非要穿胡服呢？”　　“为了藏匕首呀。”公孙策道：“中原服饰限制太多，虽青楼女子不受此限制，但穿何服戴何饰皆有一套准则。”　　虽说我们宋人爱穿皮靴，但皮靴最早却从北方游牧民族传来，原也只有胡服最配皮靴。展昭凝神回忆，当晚明月一身艳丽的胡服出场，活泼又俏丽，迎来满堂喝彩。我们宋人向来崇胡服，她这样穿着打扮原也不足为奇，但此时公孙先生说来，她这样穿着就刻意了。如果真的是明月杀人，如果她也会武功……她会不会就是那个藏身于玉栏行院的鬼面具？　　“既然这两人有嫌疑，公孙先生可有对策？”　　“观那王莺儿是个心浮气燥之人，在下想先将此事禀告大人，再行捉拿，总能从王莺儿身上寻到破绽。”　　“那正好，展昭与先生同去。”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将青石板路清洗得干干净净，上官云珠一身素缟，撑着伞，踩着湿漉漉的地，此时的她是愁云惨淡的。本以为最难的事是认领江雨霏的尸体，但哪知道，这才是一切艰难的开始。　　“小姐，我们这时去哪儿呀？”　　一声呼唤将沉溺在无助中的上官云珠唤醒，她抬眼望去，见丫鬟神情疲惫又有些慌张，新雇的赶车人拉着牛车茫然地望着自己，牛车上的棺材被雨水一遍遍地清洗着，正因为这具棺材，京中的客栈没有一家愿意收留她们，难道要在雨中过夜？过了今晚明晚又怎么办？　　她再看向丫鬟，张嘴欲言，却想这丫鬟平时皆听命行事，此事紧急，她哪想得出什么主意。她心中叹了一口气：若柳青芜在此，至少也有个商量之人。　　她踌躇一阵，说道：“去玉栏行院吧。”　　雨霏妹妹惨死在玉栏行院，至少我得为她守灵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