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准秦一程吃痛松牙的关头,时微用力把人推起,一不做二不休,把口罩也给人拉了上去。
“微微,你终于醒了……”
“你……”时微没心思照顾他的心情,左看右看都没找到能藏人的地方,脑子一抽就拍了拍床板,“床下,你趴床下去——”
秦一程果然被伤到了,目露悲戚:“我难道见不得人?怕他做什么——”
时微心想,能不能不要在奇怪的地方执着于“男人的尊严”这种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然而时间已经容不得他们再多掰扯,门吱呀一声打开,孙越扬走了进来。
“怎么了,那些花不是都挺好的吗?”
护工拎着装满了的垃圾桶往外走,孙越扬侧身让了一下,同时朝垃圾桶里的花束瞥了一眼。
“……那是聂雨送的。”
时微倒没想扔,是秦一程招呼都不打一声,开门声一响就操起那束黄玫瑰就往垃圾桶里塞,他也没来得及阻止。
“聂雨?”孙越扬一怔,“他送花给你?怎么可能……他想干什么?”
“这不该问你吗。你觉得他给我送花是什么意思?”
第三者在原配住院的时候送花还留大名,怎么看都该是示威,时微见怪不怪。他分出另一半心思盯着门,生怕秦一程倒完垃圾又杀回马枪。
床栏上却蓦地多出一只骨节青白的大手:“小枫,我再说一次,我跟聂雨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这次一定是有人在弄些下三滥计俩诬陷我!”
“……你说聂雨?”
“是!他是故意做这些让你误会我的事的,他心术不正,我保证马上让他滚出风岐——”
时微的心情逐渐由觉得不可思议变成了好笑。这人是把他当傻子哄吗?
……还是说原主本人其实就是傻子?
那他最好还是保持人设。
还多说什么,哭呗。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小枫!”孙越扬一把把他抱进怀里,“你说什么傻话?你还有我,你还有孩子——”
“你有其他人了,你不要我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你?我要是不要你怎么会娶你?”
“你天天怪我不听话……”
“我那都是为你好,为时家好,你知不知道?傻瓜——”
时微都快要彻底放开了,一道漆黑的人影却突然出现在门口,他顿时呼吸一滞,表演也不再那么流畅。
秦一程也不出声,口罩上方的两只眼就这么悄寂无声地看着他,场面一度就像是灵异片里的情景。
他对着秦一程做“走”的口型,起码持续了十秒对方才有所回应,万分不情愿地转头离开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好不容易找到跟德叔独处的时机,时微问了一连串问题,“他没被孙越扬那边的谁看到吧?这几天他都在这儿吗?”
“抱歉少爷,是我自作主张给秦先生在附近找了住处……我以为您看到他心情会好一点……没其他人看见秦先生,我可以保证。是的,从那晚开始他都在。”
“……孙越扬在医院的时候,你让他尽量少出现。”
这道吩咐让时微得以度过一个和谐安宁的下午。没想到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完了一期走近科学过后,秦一程竟然混在另外两个护工中间,拿着浴巾和睡衣进了病房。
而孙越扬也在现场。
“该洗澡了。”他说。
时微撑着那条温度异于常人的手臂站起,从牙缝里挤出:“你疯了吗?”
“你没醒的时候也是我给你洗,宝宝。”
“……”
时微僵着脖子不敢转头,生怕被秦一程的鼻息染红的耳廓被另一边的孙越扬看见。
三个护工之中,跟着时微进浴室的只有一个。
“我现在手脚没问题,可以自己洗,你也出去吧。”病房很宽阔,独立浴室在远离病床的另一头,再加上有花洒的声音作掩护,交谈可以自由些。
“可是我想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