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查贞节枉生气愤 巡家塾大动无名(1 / 1)红楼之荣府长房首页

楚嬷嬷这话还有段典故。  受颜氏影响,贾瑾行事也算肆意,因端午时在宫中吃了几个新奇的粽子,知道是公主府的方子后回来便跟嫂子歪缠,讨了来同贾玫黛玉包了五十几个分送各房,最后还余下两个,贾环便央求贾瑾:“二姐姐,给我拿回去让姨娘吃成不成?”  贾瑾见他孝顺,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不妨宝玉在一旁插话:“二姐姐,我房里的袭人晴雯都没有,这两个正好分给她们俩。”  没等贾瑾点头,宝玉便要上手。  “且住!”贾瑾生了气,“还有小姐伺候奴才的道理?”  宝玉也不高兴:“就是两个粽子,二姐姐值当这般小气。”  “你不小气,怎么不把自己的分给丫鬟?”旁人因看贾母面上要让宝玉三分,贾瑾却不惯他,“我是知道你的,从老太太房里拿了外头孝敬的好东西,不想着老爷太太兄弟姐妹得没得,一味讨丫鬟的好儿,就俩粽子还要跟小兄弟抢,你不知羞的!”  宝玉哪里经得起这话,涨红着脸拔腿走了。  贾瑾全未理会:“多省了俩,一个给二嫂子,一个给蓉哥儿媳妇,她们都有小宝宝,别人没话说!”  到了宝玉连自己的那份也没保住,好些日子都没照贾瑾的面儿。  袭人接着食盒赔笑:“怎么劳烦嬷嬷辛苦跑一趟。”  “二姑娘和大姑娘下棋,我也是白闲着出来逛逛。”楚嬷嬷细细打量袭人行止,见其眉心早散、步履有异,心中便握准了七八分,稍坐片刻试探二三后即回东院向颜氏回话。  颜氏果断下令:“叫林之孝家的悄悄提两个丫鬟审一审。”  当天晚上便有了结果,颜氏大怒:“去回给老太太知道,再告着二太太,三天内把宝玉挪出去!”  春兰劝道:“主子,这事儿还是由太太去办最好,您是做嫂子的,宝二爷又娇弱,万一吓个好歹——二房那些下人嘴碎,传出去于您名声有碍。”  “吓着谁呀?”贾瑚领着姊妹仨进来,“还不吃饭?都饿了!”  颜氏正好跟丈夫打招呼:“你要有空,也去塾里看看,三老太爷都教的什么玩意儿!看着挺老实的哥儿,学了一肚子男盗女娼回来!”  贾茂插话:“娘,什么是‘男盗女娼’啊?”  “呃”颜氏都忘了现场有儿童在,“葵儿,带你弟弟妹妹去换了衣服在外间等着吃饭!”  只留下夫妻二人,颜氏把宝玉收了通房的话说给丈夫:“你看怎么办吧。”  贾瑚的表情与初闻消息的颜氏差不许多:“宝玉多大?别是她的丫鬟在外面有私情——”  颜氏打断道:“我早查实了,没的辩解。”  贾瑚蹙眉:“老太太和二太太想着什么,她们就算不考虑妹妹们的闺誉,难道也不怕宝玉跟贾珠似的年纪轻轻掏空身子?”  “谁说不是。”颜氏一面给丈夫换衣服一面说,“你这个堂弟,除了那块不知真假的宝玉,我是看不出有什么异于纨绔子弟的地方。”  “往外挪的事儿且不急在一两日。”贾瑚想了想说,“正好明儿我休沐,去家学看看再说。”  这一看不要紧,好悬气的郑国公壮年早夭。  贾家私塾的乱景不算多大秘密,几个管事都有耳闻,但大房的孩子都是专请大儒授课的,也就没哪个用这件事儿来卖好;贾政是从来不理会家务的,有了闲暇只管招客清谈,哪里去管家学景况?贾珍消息灵通,可惜本身不着调,贾蓉贾蔷又都不在这儿读书,他只管按月拨放月例,旁的是一概不问。  要是平日来瞧,贾瑚许生不了太大的气,今日却巧,掌塾的贾代儒没来,指了自己孙子贾瑞代管,学童失了拘束,几乎把屋顶掀了下去。  却说薛蟠走了贾琏的门路来学跟读,早先只是为了稍宽母妹胸怀,内心并不情愿,过不几日竟有气味相投之感,勾着动了龙阳之兴,不少亲戚子弟都渐上手,引得家学醋气熏天。  家塾里有个附学的亲戚叫金荣,乃姑嫁了宁府正派重孙贾璜,因求凤姐收进学里赚些笔墨银钱,早先同薛蟠相与,自有不尽的好处,谁料薛蟠并不长情,短短数日工夫即把眼睛放在另两个水秀同窗——香怜、玉爱身上,金荣积愤难平,立意给他们眼色看,今日倒是得着了机会。  宝玉偶然在东府遇着可卿的兄弟秦钟,两下甚是投契,遂回贾母作伴上学,他们二人都是上上等的容貌,引来许多嫉妒之心,又同香怜、玉爱八目勾连、四心交织,金荣等人愈发不满,今天现抓着秦钟跟香怜假出恭为名说话,正好宣扬出来,秦钟、香怜气急,找了贾瑞告状,说金荣无故欺负他们两个。  贾瑞是个图便宜没章法的人,平素在学中公报私仇、勒索子弟,后又附着薛蟠图谋钱钞酒肉,一任薛蟠横行霸道也不管约,反倒助纣为虐的讨好。薛蟠不是能受拘束的主儿,平日只是点个卯,近来交了新朋友,不独金荣、连香玉二人都已见弃。贾瑞本就记恨香玉两个不曾在薛蟠面前帮补他,今见二人告状,虽不好呵斥秦钟,却拿着香怜做筏子抢白了几句。香怜讨了没趣,秦钟也讪讪的各归座位。  金荣得意,一味说起两人的闲话来,玉爱不忿,隔着座对峙口角,一来一回呛着说,渐而上了手,有那不嫌事儿大的小学生见秦、香、玉势弱,跑到外面挑唆了宝玉的书童茗烟来出头,茗烟年轻不谙世事,听说秦钟宝玉受了欺负,一叠声骂着进来要让金荣好看,金荣黄了脸,夺手抓打宝玉秦钟,尚未去时,脑后飕的一声,早见一方砚瓦飞来,幸未打着金荣,倒落在贾兰贾菌桌上。  贾菌是荣府近枝嫡孙,也由寡母带大,年纪虽小、志气却大,极是淘气不怕事,见金荣好友暗祭砚台来打茗烟,也抱起书匣子要揪打飞砚的,金荣随手抓了一根毛竹大板在手,早教茗烟挨了一下。  茗烟一阵乱嚷,带着三个小厮蜂拥而上,宝玉见秦钟一个不防额角的油皮被打起来,叫着要给金荣颜色,整个学里大成鼎沸势态。  李贵等几个宝玉的大仆人本在下房小憩,听见里面做反,都忙过来要行喝止,到了房门口一看,几乎吓得半死:贾瑚铁青着脸站在日头底下,拳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大爷。”大暑的天气李贵吓出一身冷汗,“您怎么来了。”  贾瑞一眼瞥见贾瑚,顶梁骨飞了真魂:“瑚大哥。”  房中渐渐安静下来,都拿眼望向门口。  “宝玉!”贾瑚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过来!”  宝玉期艾上前:“大哥——”  “啪!”宝玉还没回神,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登时疼的大哭起来。  “大爷——”茗烟唬得不轻,“二爷还小——”  话音未落,贾瑚抬腿就把人踢了出去,连宝玉都吓得忘了出声。  别说是寻常下人,满大青朝能受得住郑国公这一脚的也未必超过十个人,茗烟趴在地上半天没能动弹。  贾瑚剑眉倒竖:“太爷呢?”  贾瑞战战兢兢回道:“爷爷身上不适,留了作业回去歇着了。”  “作业?”贾瑚强压火气,“拿来我看!”  贾瑞恭恭敬敬呈了。  看着所谓功课竟不过是一句七言对联,贾瑚怒极反笑:“你们都学这个?”  贾瑞小声回道:“爷爷说明日再来上书。”  “好!我给太爷面子”贾瑚点点头,“把你的板子拿过来。”  金荣左右看看,硬着头皮将手上的毛竹大板捧过来。  “就从你开始,对上的回家,对不上的——”贾瑚握着大板指住金荣,“今儿就不必回了!”  对上的就见鬼了。  除了贾兰贾菌哥儿俩,就没一个对的勉强合意。  法不责众,学生们即便有了惧意这会子也不怕什么了。  贾瑚要连他们都收拾不了,如何能指挥千军万马上阵杀敌。  “除了贾兰贾菌,今天都在这抄《论语》,抄完的回去,抄不完——”贾瑚冷笑道,“今儿就睡这儿了!”  《论语》好少不少一万多字,就凭这些认不全字儿的少爷混混,别说一个晚上,三天能写完算是不错了,贾瑚虑着这条,划了三四千字的篇章让他们择抄、  哀嚎声瞬间一片,贾瑚先看宝玉:“还不回去坐了抄书!”  宝玉摸着脸不敢多嘴,低着头回了秦钟身旁做好。  贾瑚又瞪贾瑞:“你还在这儿站着做什么?下去一块儿抄书!”  贾瑞老脸微红,也去位子上坐了。  贾瑚这才叫李贵等人将茗烟抬出去看大夫。  到了傍晚,许多家长下人都来学里找孩子。  贾瑚在教导皇子习武时连皇帝老子都不会过问,这些人哪敢歪缠?贾定守在门口宣布:“我们公爷说了,不抄完书就走的,先把历月领的笔墨银子、茶点花费补回来,以后就不必到这儿读书了。”  一多半人因为这话消声而退,当然,也有不在意的:  譬如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