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赵强缓过来，哆嗦着指向周婓，“你也给我写！”

“我？”周婓无语地指了指自己，“我写啥？”

“还不是因为你把这破玩意扔他书包里他俩才打起来的！？”赵强指着周婓手里的假发，“明天一起交给我！”

周婓低头看着手里的假发，翻了个白眼。

“你们这届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了！哪有学生样子！周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像去年一样在校门口约架，只要有一次，一次直接劝退！你爸是派出所所长也没用！他管不到我头上来！还有你，陆玉恒，不是你的东西你早点说清楚不就没这回事儿了吗？老师平时对你们严格要求还不是为你们好……”

又数落了他们十几分钟，赵强才把三个人撵出了办公室。周婓先走出门，回头看到跟在他身后走出门的史杰和陆玉恒。以前史杰跟着史俊屁股后面玩的时候，跟周婓关系还不错，这次周婓没护着他，史杰心中有恨，装没看见气冲冲地走回一班。

陆玉恒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特意停下来看了周婓一眼，平静地回到一班。

看个屁！

肯定又在心里骂他孙子！

周婓攥着手上的假发，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份检讨，咬牙切齿半天才忍住跑去一班把陆玉恒抓出来打一顿的冲动。

假发居然带学校来了！想什么呢！

糊涂蛋！

回到四班，周婓把假发扔书包里，翻开课本。

陆玉恒打架的事已经传开了，但具体过程无人知晓，教室里的人窃窃私语嗡嗡声不止。萧飞扬问了周婓几次都没问出一个字，兴致勃勃地找群里火箭班的女同学，想了解事情经过，但还没找到，赵强的声音从教室的大喇叭响起：“喂？喂？听得见吗？啊，我是教导主任，今天火箭班的打架情况，作如下说明……”

周婓扶额。

差点忘了光头强最喜欢公开处刑这茬了。

周婓抬头看到身边萧飞扬看他的眼神，皱了皱眉，“怎么了？”

萧飞扬失望地看着他，“斐哥，你这样就不对了，就算小朋友不亲近你，你也不能这么搞他啊！”

“……”周婓感觉自己白眼翻了一整天。

除了萧飞扬，班级里的同学也回头向他投来嫌弃的眼神。说来也奇怪，陆玉恒嫌弃他的时候，倒没什么，被其他人这么看，周婓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因为陆玉恒的事情萧飞扬又跟他闹别扭，放学丢先他先跑了。

去萧家蹭饭计划失败，周婓无精打采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路上周婓又饿又气，走到楼门口，他突然看到楼门口穿着蓝白色校服的身影，猛地抬头僵在原地。

看到他站定，陆玉恒走到他面前。

二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周婓摘下书包，把用塑料袋包好的假发塞给他，侧身准备离开，但衣服像被挂住，低头才发现是被陆玉恒抓住了衣袖。

“哥……”

周斐低头看着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指不由地想，是因为弹钢琴所以手指好看，还是因为手指好看才弹钢琴呢？

陆玉恒抓着他的衣袖，低着头欲语还休的样子，看得周斐有点燥，一把甩开他：“前两天还骂我孙子！怎么着？用着我了，我又是你哥了？”

陆玉恒抬起头。

也不知道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要落泪，泛红的眼眶里蒙上一层不易察觉的鳞波。

“瞪什么！”周婓按下他的脑袋，上前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知道错了吗？”

头发长长了一点，还是毛茸茸的。

手感不错。

手下的脑袋低了低。周婓抓了抓他的头发，低头看到再次抓住自己校服的修长手指，片刻后听见埋在自己胸口陆玉恒低不可闻地说：“谢谢。”

周婓咽了咽，“这事儿其实也有我的错，我过生日那天不应该当着其他人面那么说你，要不然也不会被史杰捕风捉影……”

吸鼻子的声音十分微弱，周婓还是听到了。活了十多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听觉嗅觉这么灵敏，像被打通任督二脉，全身气血加快循环，所有的感觉都在放大，连陆玉恒那压抑着哽咽的吸气声都能听出来。愣了片刻，周婓抬起僵硬的手臂，在陆玉恒单薄的脊背上捋了捋。

“你、你饿不饿？”周斐低头问陆玉恒，“家里没菜，想不想去小肥羊家吃饭？”

陆玉恒余光看到有人走近，低头向后退了一步，抱着书包低着头轻声说：“就咱俩……好说话。”

听到“就咱俩”周婓心跳又快了两拍，反问：“撸串去？”

“嗯。”陆玉恒乖乖念头。

周斐又在他头上抓了两下，看到陆玉恒皱起眉头警惕地看周围，意犹未尽地松开手。陆玉恒把假发装进书包里，跟在他身边。

难得看陆玉恒乖巧听话。周婓舔舔唇，揽过他肩膀：“叫声哥！”

“……哥。”陆玉恒小声说。

这么听话？

周婓想了想，低头看着他坏笑：“哥对你好不好？”

“好。”陆玉恒说。

“认我当哥，就都得听我的，知道不？”周婓笑问。

“知道。”陆玉恒点头。

乖得过分了啊！

周婓控制住想把他按在怀里蹂.躏的冲动，勾勾他的下颌，“给哥笑一个！”

微红的眼睛娇嗔地瞥了他一眼，瞳孔随着慌乱颤抖的睫毛飘向另外一侧。周婓伸手捧过他移开的脸，直直地盯着他。微红的鼻尖，抿后煞白又瞬间红得滴血的唇，最终在两下急促的呼吸后，嘴角上扬，眉眼如春水温和，瞬间将所有的苦寂全数冲散。

周婓看着自己手心上的笑靥一瞬间气血上涌。

第一次，如此觊觎一个人的唇色，哪怕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也想迫不及待地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