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沙,叫沙有榷。”角落暗影里,走出个人。
干净,斯文,年轻。
文士松了口气,这要是出来个女人,他铁定尿裤子。
“沙有榷?没听说过,不认识。”他试探着,“你是人是鬼?”
“是鬼就好了。”沙有榷诡秘微笑,“我若是鬼,今晚就和她洞房花烛夜。”
“你”文士扫了一眼挺在灵床上的女尸,说不出话来。
“小生游历天下,几天前路过此处,一见这位小姐,惊为天人……”
沙有榷沉醉片刻,重叹,“可惜我与她相逢恨晚,否则又怎会让她冷香寒玉,独卧残秋?”
文士将信将疑。
但他不想牵扯无关。
“沙公子,我……”他扭扭捏捏。
“你干什么?”沙有榷看着他手里的剪刀。
“我想借这位小姐的一缕青丝。”文士已经无力撒谎。
“做什么用?”
“养家糊口用。”
“唔……哈哈哈哈。”沙有榷瞧他装扮,似已明白几分,“我倒没意见,但要看人家小姐同不同意。”
“这”文士擦汗。
沙有榷走向灵床,坐在上面,低身下去,温柔亲密,对着尸体耳语。
窸窸窣窣的声音,像什么爪子或指甲在挠,回荡在整个灵堂。
文士汗毛倒立。
但他只能干等。
等着沙有榷给他个答复。
耳语之声,总算停了。
文士松了口气。
然而,沙有榷却没动。
咦?
文士眨了眨眼,用力眨没错,那家伙像块大石头一样,埋头不动。
该死的!
文士心中怒骂。
该死的,谁家的小王八蛋,跑来这耍我?!
拿剪刀的手,在颤抖,想杀人。
“唉”幽幽一声叹息。
那哀怨,那凄切,男人是怎么也发不出来的。
“谁借我的头发,让他亲自来啊……”
天,真的是女人的声音,就在眼前。
文士头皮炸了
颅盖飞了
三魂七魄,全跑了。
在他惊恐万状的目光里,灵床上的尸体张开嘴,睁开眼,坐了起来。
“是你啊……过来啊……”她直挺挺着地,缓缓招手,呼唤文士。
“不,不要,不要过来。”文士哭喊,裤裆里,一团湿热臊腥。
尸体披头散发,面容僵硬,两臂前伸,声音渐渐粗砺,凶狠:
“来呀,我的头发都给你!跟我到下面去,要多少,有多少!”
文士惨叫。
放肆惨叫。
这惨叫挤压出体内残存的力气,使他可以迈开铅铁一样的双腿,跑。
灵堂的两扇大门敞开着,可惜那就像云端上的天门一样遥远。
他只能跌跌撞撞绕着那张灵床,苟延残喘。
砰!
沙有榷石头般沉重的身体,翻落在地。
他死了。
瞪着双眼,流着鼻血,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