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妮娜垂眸看着被宋韵抓住的手腕,小幅度地被晃动着,眸色一沉,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宋韵那时候说的话。
——“嗤,什么好人,不过是披着一副好皮囊的傻子罢了。”
——“怎么不是傻子,什么都给我,就要个话都说不清的女儿?给她几分脸色,还真把自己当我的救世主了。谁稀罕傻子的东西?”
经纪人见周妮娜沉默,心知这件事情稳当了,正等着周妮娜开口答应,就见面前头发凌乱的alpha抬手摘掉自己头发上的皮筋,动作缓慢地将头发重新捆绑一遍。
急得她嘴里长泡。
好一会儿才看到身材高挑的alpha启唇,对着她面前的宋韵说道:“你自己承认你是傻子,我就考虑帮帮你。”
宋裕:“嗯?”我老婆她变了!她不爱我了!
经济人:“哈?”果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周妮娜挺直腰板,未全数扎上去的发丝垂落在脸两侧,面容柔和温软,仿佛先前从人嘴里面说出来的那些话只是一个玩笑。
“你刚刚让我说什么?”宋韵怔愣片刻后,微微歪头。
“承认你是小傻子,我就帮你。”周妮娜神色冷淡地重复了一遍。
宋韵下意识地小鼓着两颊,像家里养过的仓鼠。
周妮娜清楚对方的性子,让宋韵低头说这些话,还不如拿匕首往她身上捅两刀来的快。
见宋韵鼓着腮帮憋不出来,周妮娜刚想开口说算了,就被面前的宋韵扑了满怀,险些没站稳撞到旁边的柜子上。
宋韵垂着头,什么都没说。
好一会儿,周妮娜才听到宋韵出声。
“我是傻子。”
“所以,你能带我回家吗?”
“……”
周妮娜举在空中的手微微紧缩,本以为自己听到这话会感到愉悦,谁知愉悦没有,酒后未散的痛苦被人一撞整个翻涌上来,口腔里泛着苦味,还没深呼吸几口缓缓不适,就听到宋韵小声的啜泣声。
“你真的是我祖宗。”
周妮娜咬唇,覆手往脸上虚抹了把,将撞进怀里的宋韵拉出来,细细帮人擦拭着委屈出了声的泪,耐心安慰道:“你已经二十七了,又不是十八,有什么好哭的。”
背地里被你骂傻子还要笑着给你家产的人都没哭呢。
“不,我永远十八。”宋韵随意抹了两把泪水,觉得不对,而后叫嚣道:“我是二十!”
周妮娜嗤笑一声,没有跟失了记忆的宋韵多计较,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经纪人,对方很快就明白过来。
经纪人走上前将钥匙给了周妮娜,“我们家宋韵就麻烦周导多照顾了。房子还是离婚前江边那套。”
周妮娜拿着钥匙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江边那套?她没搬出去?”
经纪人打哈哈,“说到底我就是个工作上的伙伴,难知道宋韵她心里在想什么?”
一朝醒来错失金大腿,且迷茫过了十年的宋韵,闻声扯扯周妮娜的袖子,“什么江边?”
“青璃江旁边的立交桥底下。”周妮娜拉着一脸茫然的宋韵往外面走,“你住那。”
“不是?现在立交桥底下占位都要钥匙了吗?”
“可不是。”
周妮娜骗宋韵,丝毫没有愧疚。
这个烂摊子兜兜转转落到了她手里面,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只有她知道。
经纪人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轻啧一声,仿佛又回到了好几年前宋韵还没离婚的日子。
“怎么看也不像是闹别扭的人啊。”
偏生这几年折腾个没完。
“希望周导能够好好照顾宋韵吧。”经纪人想到车祸调查报告上面写着的东西,只觉得匪夷所思,但终究还是将这些事情烂死在肚子里面,没有告诉周妮娜。
有些事情,挑明了说对大家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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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已经过了许久,从记忆里面脱离而出的时候,周妮娜次次醒来都头疼欲裂,浑身汗水难受地像是回到青州市的春天,沉闷和黏腻,无形的手扯住她,没有办法从梦中醒来。
离婚五年,周妮娜骗得了所有人,却没有办法骗自己的心。
她还是喜欢宋韵。
哪怕好多人都说——“啊,宋韵不是当着记者的面给你难堪吗?”
“你新的纪录片第一个一星还是她给的。”
“倒不用喜欢这种女人吧?是天底下好看的omega都死绝了吗?”
周妮娜双手捧着酒杯,手指的前端插空交叉,僵硬地想要挤出一抹笑容,最后失败而终。
“还好。”
我喜欢她,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还好。
周妮娜跟宋韵相识在青州市的沉闷且小雨不断的春天。
因为性格问题,周妮娜在读大学的时候选择了青州市著名的清育大学,读了导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