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年十年冬。
大雪缠绵数日仍不肯罢休,淅淅沥沥飘落在青瓦上,宫墙内白雪皑皑,唯有那几枝绿梅迎风招展,显露出一丝生机。
“今年的雪下了这么久,不知道京内又有多少人要流离失所了。”入画默默看着窗外的雪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女子坐在榻上,冷冷地看着窗外的雪花,漠然开口:“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人祸尚不可避免,天灾又怎可避免,倒不如死了干净。”
入画哑然,尽管伺候了女子这么久,仍是不知该如何开口,默默地拿起白布,擦拭着早已擦了多遍的案几。
室内一时间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入画暗地里轻轻叹了口气,试图将这压抑的情绪给压下。
入画的尴尬压抑,女子并不知晓,她看着窗外的雪便有些倦,懒怠在动,便靠着软枕,歪在榻上,睡眼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入画手都要擦酸了,入画无意间才看到斜靠在榻上,早已入睡的人,她暗暗啐了一口,将白布和水盆端出去,径直坐到屋里最里处吃着瓜子发呆。
………
“入画,这么冷的天,你把窗子开着干嘛?”
“当心冷着娘娘了,皇上一定饶不了你……”
女子是被一阵声音吵醒的,入眼看见的便是入棋边训斥入画,边关上了那几扇窗子。
入棋做事一向妥帖,关上了窗子之后,还从箱底里翻出了大氅给女子披上。
“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入棋替女子整理衣角,边说着:“方才皇上派人传话来,说今晚有家宴,让你出席。”
女子刚睡醒有一点头晕,一听此话,眼里瞬间清明,嘴角讽刺,嗤笑:“家宴?谁的家?谁的宴?”
入棋叹了口气,劝道:“姑娘的心事,我也是知晓的,只是姑娘,你已经入了这地方,不为你自个想,也要为沈大人想想,他如今在前朝当差……”
余下的话入棋没有点明,女子却已知晓:“哥哥的职位不需要我替他巩固。”
“姑娘……”入棋还想在劝。
“下去吧。”女子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
从屋外进来了两个人,稍微大一点稳重的是入琴,入琴后面是个紫衣女孩,年岁不大,明眸皓齿,眉眼间带着稚气,看着女子,似泣非泣:“小姐。”
“阿词?”女子有些喜极而泣,忍不住站起身来,抱住阿词:“你怎么进宫了?”
阿词看了一眼周围,在女子耳旁低语:“慕公子今夜也会出席,他让我来传话给你,今夜戌时三刻,清凉殿相见。”
女子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几分生气,“入棋,你带着她们先下去准备一下晚上我需要穿的衣服……”
入棋会意,支开了屋里的入画,入琴,走前还顺带关上了门。
“他还好吗?”女子涩涩开口。
“慕公子一切都好,只是他怕小姐你在宫里过得不好!”
“呵!呵!南雁归时更寂寥……”一声清冷又略显无奈的声音由远及近,冷得寒颤入骨。
这是永乐元年,新帝刚登基不久,第一件事便是召回了沈大将军回京稳定政局,然后镇守边关多年的沈氏夫妇和他们的女儿时隔多年,终于回京了。
大梁民风淳朴,思想和言论都比较自由,此圣旨一下,街头小巷,茶馆饭馆自然少不了谈及此事者。
“先皇当初为了削兵权,不知废了多大劲,竟被当今圣上一句话给说没了?”
“稚子当道,黄口小儿,怎能治国?如何治国?”
“罢!罢!罢!”
“沈将军沈夫人年事已高,沈小姐年岁又不大,边疆苦寒,回来了好啊!”
…………
御书房
“阿谨,你今日不在状态啊!”黑衣男子淡淡询问。
“皇上恕罪,微臣……”
“罢了,今日是你妹妹他们回来,你早些回去吧。”男子毫不在意,挥了挥手。
“谢皇上隆恩!”沈谨感激着连忙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