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 自序(2 / 2)佛陀时代首页

公元前约185年至前149年,阿育王第六代孙,孔雀王朝末代君,巽迦王朝开创者沸沙王,发动了“憎嫉佛法焚烧经典”的灭佛事变,东部仅在华氏城即摧毁佛寺八百座,屠杀佛徒“血流成川”,有五百阿罗汉逃到王舍城南仙人山。西部在迦湿弥罗仅边境一带,即摧毁佛寺五百座,其他地方不计其数。

在这次灭佛运动中,原阿难系本部被迫隐于雪山,后世称为雪山部。部分阿含师和经本因此幸免于难,为佛教保存了些许元气。

佛教遭受了沸沙王朝的沉重打击之后虽然有所恢复,但是也因圣典毁失殆尽,一些阿难系上座部学僧无师可依,比丘迦旃延尼子受大众部舍利弗阿毗昙论影响,著阿毗达摩发智论,创立“说一切有部…所说与经不相符”。有部舍本逐末,轻经重论,最后分化为十一部左右,直到公元一世纪末期,鸠摩罗多首倡、室利罗多建立的经量部时代,才开始倡导回归经典,尊阿难为师。

大众部则随分歧斗争加剧,至少分成九部以上,直至大乘教派的崛起为止。随着正法持续衰落和经本青黄不接,一些“中兴”佛教的先驱开始尝试新编经本戒本,寄托思佛与怀念之情的,有关诸佛前世行菩萨道的本生谭也被创作和流传开来,为大乘萌芽准备了丰富的养料。

佛灭五百年后,与佛说“正法…余有五百年如来正法欲灭之时有相似像法生。相似像法出世间已,正法则灭”相呼应,大约“公元一、二世纪间,从部派佛教大众部中产生了大乘佛教它把以前的佛教称为小乘佛教最后,大乘佛教的一部分派别同婆罗门教互相调和结合,又产生了大乘密教。”1989辞海

基于律师系上座部的南传锡兰的佛教历经二百余年,此时也发生了部派分裂,形成了“斥大乘,习小教”的大寺派,以及“学兼二乘”,受新大乘思想影响的无畏山派,新大乘思潮由此波及南传。

具体地说,公元一世纪佛教衰落至极点时,如法灭尽相经所说“诸比丘辈食人信施而不读诵经书,不萨阇为人受经,戏论过日,眠卧终夜,贪着利养,好自严饰,身着妙服,离诸出要、寂静、出家三菩提乐。形类比丘,离沙门功德,是法中之大贼,助作末世…毁禅定智慧,断戒璎珞,污染正道。”

那时候,僧众只图眼前快乐,不求自利利他,不读诵阿含经,不好好讲经说法,已经成为普遍现象。少数坚持修行戒定慧解脱的比丘只求自度,放弃原则,选择沉默,明哲保身。以上两种人后来被大乘派僧众称作小乘自了汉,也是其来有自并不冤枉。

在这种背景下,上座部的有识之士决定回归圣典,后世称之为经量部。大众部的有志者也想“回小向大”改变佛法式微的局面,只是他们没有像正量部那样回归圣典,而是另起炉灶,创新理论,新编经书,阐扬大乘思想,大乘佛教就这样应运而生。因其受到犍陀罗国迦腻色迦王朝的支持,所以很快发展成为一个新的部派,后世称为大乘佛教。

大乘佛教本来是针砭时弊的产物,初期仍然以佛为大乘的领袖,只是特别推崇发菩萨心修菩萨行,并不排斥声闻、辟支佛的二乘涅槃。因为释尊成佛前就是菩萨身,成佛后依然秉持和践行菩萨的入世精神,积极弘法利生诲人不倦。现在,菩萨之灯熄灭了,大乘派僧想把它重新点燃,目的是要向佛学习,积极入世普度众生。所以早期大乘佛教与佛教的基本立场是一致的。

然而,大乘佛教只是如来正法的尾声和回光返照,不久就发生了两极分化,分成老大乘与新大乘。老大乘仍然坚持老三乘,以释迦佛为中心,以涅槃道为行法,大力推崇菩萨道的入世精神新大乘则发展为极端大乘派,主张以菩萨为大乘的代表,如正法华经公然提出了“声闻、缘觉、菩萨”的新三乘,将菩萨推上了佛教舞台的中心,让佛靠边站并成为菩萨御用发声的工具。

新大乘片面主张以成佛为唯一目的,极力鼓吹人人作佛,“不舍众生,永不涅槃”,视声闻、缘觉为不值一学的小乘,如法华经称“唯有一佛乘,无二亦无三。”“对小乘佛教讥贬呵斥不遗余力”任继愈中国佛教史,如首楞严三昧经教人“宁作五逆重罪…不…作漏尽阿罗汉”。让人误以为只有成佛才是佛教,只有新大乘才是最高大上的佛教,其他部派乃至原始佛教都是低级佛教。

如果说初期的大乘佛教是温和派在主导,那么后期则是偏激派占了上风。“它把以前的佛教称为小乘佛教”,自我标榜为“大乘”的化身,教人“回小向大”鄙弃以前的佛教,鄙弃声闻、缘觉,只要菩萨,这样就把老三乘全部推翻了。鄙弃声闻说穿了就是鄙弃初次结集阿含经的圣僧团。这些人都是亲耳听过佛说法的圣僧,鄙弃他们就是鄙弃圣典。没有圣典的制约,释迦佛不再是唯一的权威,弥勒菩萨不再是唯一的菩萨,一佛刹不再是唯一的佛刹,阿含经也不再是唯一的佛经。大小乘之分破佛破法破僧,三归依就这样从根本上被打倒,直接宣告了正法时期的终结。

应该说偏激派最早也是矫枉过正的产物,只是发展到最后偏离了大乘佛教的本意,走上了另立佛教的邪路,在客观上制造了两个佛教,并最终演变为一个有别于佛教且又附佛而生的新兴宗教。

在早期佛教史上,佛与魔的斗争始终是涅槃与反涅槃的斗争。到了新大乘偏激派,这种反涅槃的意识已经形态化,与佛教的意识形态呈现出严重的对立。虽然它也自称是佛教,但却假借佛口修正和颠覆佛教学说,与佛所预言的“相似像法”别无二致。因而一亮相就被当时一些法眼如炬的“小乘学众”斥为“婆罗门书、魔说、外道邪说”,所谓“伪大乘、相似像法、大乘非佛说”乃至“菩萨教”“附佛外道”等等,包括南传大寺派“斥大乘”所破斥的对象,说的都是这种偏激派所主张的“新大乘佛教”。

应当说,大乘佛教是大众部的末派,也是部派佛教的末派。新大乘佛教是大小乘之分的始作俑者,也是整个部派佛教时期的终结者。而大小乘的分裂又是正法转为像法的分水岭,印度佛教从此进入像法时期,遭到后来许多王朝打压。如大唐西域记称:“迦腻色迦王既死之后,讫利多种复自称王,斥逐僧徒毁坏佛法!”奴隶种姓两度称王两度破坏佛教,与佛教自身的衰败和内乱脱不了干系。

佛灭六百年前后,佛教已经深入像法时期。约公元2世纪初,由贵霜王朝最鼎盛的迦腻色迦王发起,以阿难系说一切有部的五百比丘为结集者,由胁尊者梵音波栗湿缚指导,世友主持。地点在旧称罽宾的迦湿弥罗。主要成果是将三藏各制十万颂,对经论律重新释义。其中疑为经藏颂文的,有关佛灭后圣典结集经过的内容收入增一阿含经,作为序品得以保留。传世的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则是对迦旃延尼子所造发智论的详细注释。

纵观以上四次结集,除第一二次是公认的以外,第三次结集只在南传佛教中流传。北传则以迦湿弥罗结集为第三次,律典只记前二次结集,不记华氏城阿育王结集。南传以华氏城结集为第三次,斯里兰卡结集为第四次。

在“沸沙法难”掀起的宗教大清洗中,佛徒避难外流,加之此前摩阐提比丘在罽宾、揵陀勒叉犍陀罗大勒弃多比丘在臾那世界国中国西夏弘扬佛法,以及随着公元前139年和前119年,张骞两次出使西域,西汉使臣沟通了与印度及中亚诸国的交往,浮屠经也就是佛经早在公元前便已通过南北陆路传入中国。仅据学界考证,大约从公元25年的东汉明帝开始,有关佛教典籍传入境内。阿含经传来中国时,是在东晋与南朝期间。当时,“新大乘佛教”已经在中国流传了数百年之久,已经成为主流而被广泛接受。

新大乘教的先入为主,阻碍了阿含经的影响和传播,并使之在若干年后成了被审判的对象。许多有影响力的佛教人物受到资讯条件限制,不了解印度佛教历经法难摧残和历史演变,正法已经消亡,并从像法时期进入了末法时期。深受新大乘学说影响的高僧大德,如隋僧天台宗智顗比丘,唐僧贤首宗法藏比丘,误将阿含圣典等同于枝末杂经,相继判作“藏教、小教”,称“三藏教的属小乘”,即以三藏教作为小乘教的别名加以贬低。加之梵本在汉化中润色不足,译文重复拙涩,次序紊乱不便阅读等原因,致使此后千数百年间,中国佛教一系忽视了阿含经对于基础研究、基础教育的不可替代性。许多学佛人甚至连最基本的教理教义和有关常识都不是很清楚,主要原因就在于源头和基础的东西没有搞清楚,这就正好说明了回归原始圣典的可贵。

如前所说,公元一二世纪间,正是释迦佛预言正法灭、像法生之际,偏激派所主张的新大乘佛教从部派佛教大众部中开山立派,它把以前的佛教称为小乘佛教,并自立三藏,广造经论,大乘经论由此陆续亮相,其正式出现大约晚于首经阿含约五百年。

那时候去佛已远,许多佛教的常识、史料在传说中已经出现失实、讹误,甚至变成谣言而广为流传。相比之下,阿含经中的释迦佛则更为接近人物时代及其生活原型。所以我更想把阿含经中的释迦佛介绍给大家,介绍给所有关心、爱好佛法的朋友们。在佛陀传记林立之中,这也是我再写出一本的原因。

诚然,正法已经被埋没两千年了,以至于许多说法对于我们来说都很陌生。如果以末法学说为标准去衡量原始正法,或者心存成见,一听正法与想象的不同,或者与末法学说有出入,就生出逆反心理,就不顺耳,就失望而去,那就会与正法失之交臂。因此,只有彻底清除像法思想影响,将主观世界打扫干净了,才听得进正法之音,才觉得原始佛教格外亲切,这也是毋庸讳言的。

有道是佛法甚深微妙,为佛立传谈何容易,管窥蠡测,无非是为了抛砖引玉!限于笔者智识水平浅陋,不足之处在所难免,恳请读者雅谅之余,还望批评指正!

谨以此书献给人类最伟大的灵魂工程师释迦文佛!

孙玺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