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温暖后便是刺目和炎热,凤翎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来。
她没动,也没开口,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试探意味,拿剑指着他的年轻护卫抬了抬剑刃,冷声道:“大人问话,为何不跪?!”
凤翎垂下眼帘,又弧度缓慢的扭脸去看说话的人,动一下就要割她喉咙的人是怎么好意思义正言辞说出这句话来的?
不过……
凤翎视线回转,重新落在仍旧看着她的男人脸上。
这座府邸的主人不是朝堂上的糟老头子。
虽然已经过了十年,但凤翎依旧在短暂的错愕后,认出了眼前人是谁。
他长高了,皮肤依旧白皙,眉眼褪却了青涩的稚嫩,变成了英俊的模样。
那双干净又憧憬的望向过她的眸子此时藏进了荫蔽之中,显得深邃漆黑,看不真切。
十年前养在她身边的孩子并没有因为她的突然死去而丢掉自己的性命和人生,如今看上去他过得很不错,比当年跟着她的时候强多了。
没连累了他,这让凤翎心有片刻的宽慰,此时此刻重逢故人,说不上是怎样的心情。
但宽慰的心只跳动了片刻,没得到回应只得到漠视的年轻护卫皱紧了眉头,他更逼近凤翎一些,语气带上了急切的威胁:“我说话你没听见么?!私逃出府是重罪!你是新来的?!连摄政王大人都不认得?!”
摄政王?
温热的心脏骤然收紧,再重重的摔入冰窖之中。
凤翎弧度很轻的勾起一抹冷笑来,片刻便消散了。
在权势之争中活下命的孩子成为了摄政王?她方才的片刻担忧和欣慰像是笑话。
她原已经不想再追究那么多年前的旧事了,可现在看来,阴谋里似乎裹挟着背叛,她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没人能告诉她,唯一能指望的,还是只有自己。
被一再无视的年轻护卫气得发抖,正准备抬手给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一点教训的时候,云曜微动手指,制止了他的举动。
眼神像她。
云曜看了很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后拿起手边的空杯子,倒上冰镇的蜜饯,让身边伺候着的婢女端到了凤翎眼前。
给她喝?
凤翎如今看不透云曜的想法,时隔太久,原本熟悉的人全都成了陌生摸样。
不过凤翎只犹豫了片刻便端过蜜饯一饮而尽,随意抹过嘴角的时候,听见了云曜的笑声。
笑声渐渐变得恍惚而遥远,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慢慢模糊,凤翎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云曜此刻的脸,却只能看见一片眩晕,最终变成了包裹周身的黑暗和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