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从吃喝住行着手,不必多华丽贵重,只要用心便行。
想到此处,宋折韫突然忆起今晨那碗热粥,专程开口提醒宋栈:“你可以去打听一下那位姑娘喜欢吃什么,然后亲手做成再赠她,也算是心意到位,至少比送珠宝来得意义特殊。”
“切记,一定要投其所好。”
*
投其所好?
院门外的那人在听到最后这段话时,眼眸微眯,似在思索些什么。
看来确实不喜欢吃粥,可真难伺候。
院中人聊完了天,卫姝便没再停留,动身向南书阁的方向去了。
宋折韫说的位置很清晰,她一眼便看到了八角亭。
因为赵建仁的去世,府里装潢亦成凄然,亭台楼阁的红绡已换成了素白,就连亭中都挂着白色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此处偏僻,所以巡逻守卫并不多,趁着无人的空隙,卫姝将面纱蒙起,警惕地移到亭内,用柱栏尽力隐藏身影,然后巡睃一圈,试图发现昨夜的蛛丝马迹。
因为她过来后并未嗅到昨夜宋折韫所说的异香,那便可以断定那香味是被人故意安排而来,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才会嗅到。
既是从旁处携带而来,就不可能没有痕迹。
或是粉尘,或是灰烬木屑,又或是别的东西。
然而她寻了许久,将旁边的花坛树丛走遍,仍旧什么也没找到。
也对,毕竟这是溶月院,就算赵建仁死了,但负责清扫打理的丫鬟亦不敢怠慢,估摸着早就将东西一扫而净。
本以为要无功而返,但就在卫姝出了亭子,迈步从小道离开时,突然就发现了哪里不对。
她止住脚步,低眸看向足尖,只见地面的青石板上有一小块洇湿的痕迹,又朝别的地方看去,就发现八个亭角飞檐下都有小块湿痕。
但昨夜根本就没有下雨。
而且周围的建筑只有这座亭子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诡异。
卫姝环顾四周,确保安全后,脚尖轻一蹬地,纵身飞到上了亭顶。
因为这些日子未下雨,所以顶上落了灰,果不其然,每个亭角都有几条细长印迹,似乎是有人在此固定过什么东西。
卫姝隐隐能猜到是什么,但她还不敢做出准确判断,需得回去问一问朝露才敢确定。
正当她重新落回地面,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你是谁?”
声音稚嫩,但人看上去却非简单之辈。
卫姝转过身,便看到一个看上去约摸只有十岁的女孩,长相普通,还有点儿地包天。
虽说年龄小,但眸中却无寻常小孩的清澈。
卫姝也有些惊异。
她的警惕意识还是很高的,在静气凝神时,基本不会有人能近她的身,就算有人接近,也会在数丈外就会察觉。
但这回却是完全措手不及。
若对方刚才朝她发出偷袭,估计很难躲过。
能有如此来去如风的功夫,想必就是赵建仁那个唯一的女儿了吧。
——那个一直因身形长相问题不被承认的赵家小姐,那个看着虽只有十岁光景,实际却已经近三十岁的赵雁容。
“赵小姐轻功名不虚传。”卫姝由衷感叹。
赵雁容虽仰着头,但气势不输,稚嫩的声音厉声道:“我在问你是谁?”
“若再不回答,我就不客气了!”
虽说自己的轻功略次于她,但那点儿功夫,也只有在偷袭的情况下才有用。只要被卫姝看见人在何处,就没有她杀不死的。
卫姝觉得眼前这位可能小瞧了她的能耐,但看着与自己胸齐的赵雁容,还是觉得自己若是出手就像是在欺负小孩儿。
于是手撑着大腿往前俯身,将自己的高度压得和赵雁容一般高。
颇为好心地提醒道:“溶月院护卫赶到醉桃溪大概只需一盏茶的时间,就这会儿时间,他们应该赶了一半路了。”
继而抬手摁住赵雁容的肩,似笑非笑道:“以赵小姐的功夫,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赵雁容脸色已转为铁青,心中对她说的话再清楚不过,却还是嘴硬,咬牙道:“我为何要去。”
见此,卫姝不由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赵建仁尸骨未寒便去偷情,这样不齿的行为,在天月山庄应该难逃一死吧。是会白绫赐死还是杖毙?这个我还不太清楚,你是赵家人,心里应该清楚吧。”
赵雁容面色已经难看至极,卫姝却不依不饶,歪头一本正经地问道:
“莫非你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母就这样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