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暮潇(1 / 2)风雪敝貂裘首页

主帅帐中,多少比其他人的精致些,但是行军打仗,再讲究也有限。裴溟虽然喜欢在锦绣里打滚,但是真要吃苦的时候也不挑,给他张破床,他也能怡然自得地哼曲睡觉。

廉朔一脸怨气抱着猫进来,把猫往地上一放,看着脱下大氅,正在洗脸的裴溟的背影,对着不语微笑的司玄挤眉弄眼,开口就问:“裴大人,你真是普通人家出身?”

“难道廉大人没查过?”裴溟诚恳地回答,“我家祖山三代都是穷读书的。”

“可你风流气度不像是小家出来的。”廉朔嘴角一抽,“裴大人倒像是富贵丛中长起来的。”

“我家在洛阳。”裴溟用细布擦干净脸上水滴,“就有钱人多,多看看也学会了。”

“我还以为你要说你还有个邻居是簪缨之家。”司玄托着腮忽然插话,笑眯眯道,“或者是个寒门贵族之类的。”

“那倒没有。”裴溟倒也坦荡,“我坐没坐样躺没躺样,就喜欢往哪一窝,歪着看书。也就站姿和走路还行,也是我爹揍出来的。再加上在朝中做事,总不能给皇上丢脸,这才时时注意。若说风流么,我倒是没感觉自己什么风流气度,就算是有,也是这几年当官有俸禄了,自己养自己,养出一身娇气习惯。”

“你可不娇气。”司玄垂下眸子,开始看兵书,“话说回来,谁不爱金屋锦被,美人歌舞?只是素日在长安繁华场里,这忽然就奔波在外,阿溟倒是一点没喊苦喊累,实着让我佩服。”

“可不是。”廉朔道,“上次有个文官随行,哎呦比我还唠叨,天天说自己腰酸屁股疼。这么一看,裴大人果然不同凡响。”

“行了。”司玄道。“也很晚,你回去休息罢,明日还要赶路。也让我们早些休息。”

廉朔称是,转身溜达出去。司玄简单收拾下案上的书,一抬头看见裴溟在看自己。

“看我做什么?”司玄笑道,“怎么了么?”

“吴王殿下从不自称本王或是本帅。”裴溟上前,帮着整理那些书,“而且贵为王爷,居然帐中连个伺候的小兵都没有,也是稀奇。”

他停了停,手指浮上一本摊开的书上,那黄色纸上有旧墨痕,字迹清瘦却暗含力道,看上去规规矩矩,仔细看去回锋却锐利。

“殿下才是该是真的娇贵。”裴溟合上那本书,转身去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一个小小香炉,并上一个装香的荷包,他看着司玄,漫不经心地颠了颠,“殿下可怕我在香中下毒?”

“自然不怕。”司玄看他,眼神温柔,“阿溟怎么会觉得我是那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

裴溟笑笑,将香炉设在司玄窗边小几上,压平香灰,扣上个牡丹花型的模具,将身上带的香倒进去点燃。

鼻端飘来一丝温柔的香气,恍惚间然人想起遥远的故乡,似乎是初秋,夜里初寒,外面下着细雨,屋内却温暖如春,红帐里,松软的被子盖在身上。透过幔帐向外看,是灯火明灭,令人心安。

“这是我自己调配的安神香。”裴溟道,“殿下思虑过重,怕是夜里不好睡,现在离奉城远得很,殿下不妨试一试,好眠一夜。”

司玄睫毛微颤,他抬起眼睛,饶有兴趣看裴溟:“阿溟如此体贴,到让我有些红袖添香的感觉。”

裴溟也回去铺床,随意答道:“殿下那可真抬举我了。”

司玄道:“殿下叫起来生疏,日后也不必称我吴王,军中不论王侯,只论功勋。你叫我主帅也好,叫我名字也行。”

“叫你名字?”裴溟扫他一眼,“那我回去能被参死。”

“那就外人面前叫殿下或是主帅。”司玄笑吟吟不以为意,“就我们两人,或是廉朔沈鼎平疆在时,叫我名字。他们私下也是这么叫,不让外人知道就好。”

裴溟意外地看着他,良久后失笑摇头:“你和云王真不像兄弟,他上次回京,架子快比皇上大了,自己三步一摇,要别人五步一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人家成仙了。”

司玄对他眨眨眼:“幺儿么,被宠的。”

裴溟也有些困,便道:“成吧,看我心情。”

说罢他就抱着猫就往他那张床上一趟,司玄却忽然起身,悄无声息来到他身前,一伸手,在空中揽住裴溟的腰。裴溟眼睛一闭,安详道:“殿下怎么了?”

司玄笑道:“夜里冷,我叫人送张狼皮进来。”

裴溟只睁开一只眼睛,半真半假感慨道:“我被人传了那么久是陛下的蓝颜知己,都未曾享受过好待遇。今日在你这倒是有人疼了。”

司玄扶他站稳,吩咐了手下后,打帘回眸笑道:“既然你之前觉得和皇兄被说成一对,何不让我代劳?”

那一夜狼皮柔软温暖,被“宠”的裴溟果然一夜好眠。

这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司玄一睁眼,便看见裴溟醒的比他还早,已经洗漱好,正抱着猫喂它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