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好一会儿,她发现如玉竟然不安慰自己,心中有气,从如玉胸前抬起头,两眼泪汪汪,撇撇嘴,“姐,我不要嫁人,不要不要!”
温如玉恍然一笑,原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竟是这个。她擦擦她眼泪,“是女子都要嫁人的。爹爹已将你许给了云家的公子,我看过了画像,与你很是般配呢。”
如许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愕不及突然打了一个嗝,嘎地一声像鸭子叫一样,有些搞笑,“你……你真看过啦?”
如玉转身给她倒杯水,拍了拍她的后背,递给她,一边说,“看过啦。”
她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叫如许气得肝疼,心道既然看过了画像,那般老的人她竟也觉得般配?
前朝有个白须老翁,八十岁了娶一十八岁的小妾,被人作诗嘲讽“一枝梨花压海棠”,想不到她青春正盛,也要成了那倒霉的海棠花。
这么一想,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这一次哭得没有一点儿声,却戳人心窝子,如玉忙去擦她眼泪,却越擦越多,看她垂下头去,耷拉着肩膀,是真伤心了。
如玉劝道,“别哭了,再哭就成花猫了,姐姐可心疼死了……那云公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听说家中也是经商的,许多地方都有铺子,虽说比你大了一些,可大也有大的好处呀,以后知道心疼人呢。”
如许眼泪扑簌簌流得更多了,“爹也知道心疼人,难道我还要嫁给爹吗?”
温如玉秀眉一拧,纤指狠狠一点她的脑门,“嘴上没个把门的,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要是嫁人了还这么不着调,怕是要吃苦头了!”这么一说,便想起妹妹如今也有十六了,顶多在家再养个一两年也得嫁了,这个性子可得好好收敛,便脸色微微一沉,“从今天开始,我得好好教教你规矩,免得你将来进了婆家的门,闹出难堪来。”
眼见着姐姐不仅不安慰自己,还凶自己,如许眼眶通红,气恨不已,“难道姐姐和爹是因为云家有钱才把我嫁过去的吗?我在你们眼里只是货柜上的货物吗!”
如许一怔,气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把你当做货物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疼你了!?这话若是让爹听到了,该多伤他的心!”
她鲜少生气,一贯温柔端庄,说话也和风细雨般地让人听了舒服,但要真发怒,连温老爷都要退让三分。如许见她真动怒了,气势弱了,抓着她的手摇啊摇,“姐姐,我真的不要嫁。不如我跟你去李家吧,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也可以做你的贴身丫鬟,每天给你端茶倒水……”
如玉无语,长叹一口气,“什么贴身丫鬟,你这话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算了,若是让爹爹听到,他老人家又要被你气死了。”
她想来想去,觉得妹妹这个性子,都是因为自己太过心软。
“不许闹了!这几日你就乖乖呆在房间里,好好学习妇德女诫,琴棋书画我就不指望你了,但是女红刺绣你得给我学好了!”
她又叫来丫鬟婆子,亲自押着她回自己房间,也不知哪里弄来一个大铁锁,直接就将她锁里边了。
如许用力拍门,却听如玉在外冷静地说,“正好前日云家来信了,说是选了几个好日子,打算年内就迎娶你进门。你啊,从现在开始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学,学不好不许出门!”
如许拍门更用力,“姐!!”
然而门外一片安静,任凭她拍门如雷,自是无人理会。
如许干瞪着门板,一脚踹过去,只听桄榔一声巨响,门严丝合缝,一点儿都没坏。
她冷静下来,姐姐虽然疼爱自己,但此事八成没有转圜余地了,她越是闹,如玉越是看得紧,这可不成!
如玉原以为她一定不会安分,谁知她这几日都安安静静学习女红刺绣,绣出来的东西有模有样。
温老爷见了二女儿绣出来的花,笑得如一尊弥勒佛,“二囡聪慧,甚好甚好。原本还担心她性子野,怕将来嫁了人会吃亏,如今这担心倒是多余了。”
如玉站在一旁,亦笑,眉目柔和清澈,“我也以为她这一次肯定要狠狠闹一场,没想到乖得很。”
温老爷哈哈一笑,“我的二囡当然乖了。哎呀……这些日子忙着生意,好几日不曾见了,快去将二囡叫来,我们父女三人一块儿用早饭。”
丫鬟领命,下去叫人,如玉和温老爷说了一会儿话,忽然听见外边步履匆匆,那丫鬟去而复返,惊慌失措:“老爷!大小姐!二小姐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