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所以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云九。记着,我是四十岁,不是十四岁。记着,你叫我姐。记着,我大你整整八岁。”
“无论你信或不信,我只是……只是在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觉得仿佛是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你。”
“呵呵。”周芳华环着双臂,一声冷笑。
“我想墨爷看到她时应也是这么认为。所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林盈死了,他把那个孩子带出饕餮夜,留在了芳华楼,又连着两次留了她的命,姐,你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女人没有回答。
兀自垂着眼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目光从他脸,移向他胸膛,停顿片刻后,又缓缓移向他腰间的伤。
目光落定在那儿的同时,手亦朝那道伤口抚了过去。
男人察觉到了,低头看向那只细白的手,没有避开。
不过两天的时间,深深一道伤,已经结痂。
坚硬粗糙,对比着他肌肉的平滑,女人的手在上面流连,似有些留恋。
过了片刻,她踮起脚尖,在云九那张不自禁朝她低垂下来的脸侧,轻轻问了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十三门里那么多人,墨爷偏偏选了你去严家照看林盈?”
云九目光微暗,没有做声。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女人?”
“你又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云九,你不过是墨爷身边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觊觎他的女人。
说完,没有再继续朝云九看上一眼,周芳华一把将他推开,径自往楼梯方向大步离去。
不知是否刚才喝了酒的缘故,越走越快,以至脚步甚至都有些踉跄。
直至一口气走到顶楼那扇紧锁着的门前,她方才停下脚步。
迟疑片刻,开锁,推门而入。
门内散发着积压太久的灰尘的气味,夜色中,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隐约可见里面除了一张床,几乎是空空荡荡。
一如周芳华此时的心。
她用力按着自己胸口急促的心跳,反手关门,缓步往那道床前走去。
白色的被褥,在一片昏暗中,显得有种突兀的清晰。
所以可清楚看见,那张白色大床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人。
若没有胸膛隐约的起伏,他看起来几乎就是静止的。
这样一种特别的感觉,令周芳华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脚步顿了顿。
迟疑片刻,仍是慢慢走了过去,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上面那个人被夜色所模糊了的脸。
似乎很久,很久没见过这张脸了。
久得几乎已经快忘了,他当年究竟长着怎样一副绝世倾城的模样。
但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忘了他,忘了这张脸。
只是此时此刻,突然间,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忽然在静静朝他看了片刻后,俯下身,将那人被绑在层层绳索下的腰身,一把紧紧抱住。
脸贴在他胸口,感觉着里头细微的心跳,和让人难以觉察的呼吸。
她闭了闭眼,感觉似乎这一瞬间,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需要牵着别人的手,才敢胆战心惊往前走的年纪: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这座楼里我最对不起的那个人就是你。”
“但是你说,我该怎么办?”
“爷,我是你领回来的,我是你养大的,可是我离不开他……”
“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你。你明白我的对么?你一向都是会明白我的……”
“爷,你能明白我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