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漫长,翌日,我裹着裘衣醒来时,倚着门框,望着檐下漫天雪舞,突然有些伤怀起来。
昨天看到的听到的,该是梦一场吧。
“阿井早啊。”老板披着雀羽绒的斗篷从前厅走了过来。
那步伐,轻快得让人想用钩子将他腿钩断。
但这个想法才浮现,我才发现自己脑袋比平常重了好些,压在脖子上摇摇欲坠。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惊恐地伸出自己的手,这才发现,我的手毫无血色,青筋毕现。
“你,你果然把我卖了。”我气打一处来,但转念一想,既然殷储烈当真附在了我身上,那么,他必然会想出办法混进刑狱六司。
这样一想,我的心平静了不少。
“怎么刚才火气那么大,现在怎么又不发火了。”老板解下斗篷,抖了抖靴子上的雪渍。
“赚的的银子,你得分我一半。”我理直气壮地说。
老板抱着斗篷,毫不客气地“我可警告你,储烈现在可是住在你身体里了,考虑到你白天好动,他大约是等你晚上睡着了才有动作,你若是想有力气跟他去刑狱六司,我劝你省些力气。”
“卑鄙小人。”我总结出了这四个字。
“这个符给你,若是遇到什么危险,还可以救你一命。”老板咬破手指,凭空画了个符纸递给了我。
我是真想拒绝的,但看他表情不像是幸灾乐祸,也就接了。
被储烈附身后,我胃口变得极好,每顿饭都一扫而光。
白天倒还算过得去,与平常无异,可以到了晚上,我就连走路都有些困难了。
“君老板,这小鬼的身体怎么那么重。”心底有一个声音说,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去了君老板的卧房。
“阿井,不对,储烈,你怎么还没走。”老板披着衣服开门。
我想说话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感觉嘴巴在动,心底一个不属于我的声音说道“这小鬼不是被附身了吗,怎么还有自己的意识”
“可能……他灵气太高。”
“……”储烈没说话。
“……”我表示无语。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储烈说,“这样走路,实在太累了。”
“让我想想……”老板转过身,在他身后的橱柜里捣鼓了半天,总算找出一个看似巴掌大小的盒子。
“有了,这里有一对双飞燕尾蝶脚链,去年我去南海紫竹山拜会师友,一个好朋友送的,戴上它,应该会轻很多。”老板笑着说。
这回我倒没想拒绝,不过储烈那家伙却退了一步,说道“一个大男的戴脚链,未免……”
“没事,戴上后,自会隐去的。”老板解释道。
没奈何,储烈只好亲手戴了脚链。
果然戴上脚链后我整个人身轻如燕,既而打了个哈欠,我想我是困了。
“对了,忘记说了,这东西用久了会有副作用,回来后,记得取下来。”老板忽又想起什么,叮嘱道。
我心里想笑“副作用就是一戴上我就想睡觉吧。”
“想睡你便睡吧。”储烈说声音说,“只需肉身借我用即可。”
“你话倒是说的轻松,换做你是我,你试试走着路睡觉。”我心里没好气地道。
说话间,老板递给了储烈一盏灯笼,紧盯一句“夜间鬼魅横行,凡事小心些,切莫沾活人血,以免露出马脚。”
“君老板放心,我自会小心行事。”储烈慎重点头。
出了铺子,街头人山人海,满街珠翠,灯火通明。耍杂技的,踩高跷的,露天台上唱秦腔对对联,剪窗花,卖年画的,琳琅满目,目不暇接,还有那骑马的,坐轿子的贵族王孙……来来往往,男女老幼皆着新衣,络绎不绝。
“喂,走这么久,你都不累的么。”我问储烈。
“不累。”储烈说。
“可我累了。”
“累了你就睡。”
“睡不着。”
“……”
“不如我叫你小烈烈吧。”
“随便。”
“小烈烈,你之前穿的那身青衫材质不错,应该绣的是只白头鹰吧,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你的身份肯定比我高端很多……”
“……”
“小烈烈,你有没有吃过包了蜜糖的饺子,我认识前面有一家……”
“你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