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头说:“当然不会骗我们。”他拍着胸脯保证,让聂然看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他说道:“我现在的头发是没染过的。以前全都白了,现在都变成了黑发。我妈今年都九十了,你看,都重新长牙了。”
聂然心说:你们这是想变妖啊。
她问道:“老妖道教你们的?”
曹老头看聂然连老道爷都知道,又更加信了几分,几乎再没怀疑,说:“那倒不是,教中一直有这法子。”
旁边,一个更龄更大的老头子把曹老头拉到一旁,小声说:“小曹,这位大小姐来得有点怪啊,以前都没听说过,突然间破门进来,来了后又问东问西的,这事不对啊。”
曹老头说:“教中那么多大人物,我们哪认得全。人家的切口,我们都不懂,明显是级别不够啊。你看我儿子才是香主,香主上面还有堂主,堂主上面还有护法,护法上面才是教主、大小姐他们,这是什么身份啊。”他又想了下聂然问的事情,好像没问什么吧。
两人嘀咕了一阵,也想不到除了自家教中的大小姐,还会有谁是这个排场冲进来,却坐下来找他们谈话的。
聂然见两人嘀咕半天,招手,“过来。”
两人又过去。
聂然指指桌子上的这一堆吃剩下的人骨头和盆盆碗碗,说:“赶紧收拾了。”然后拿出手机玩游戏。
曹老头立即安排几个老头老太太收拾桌子,陪在聂然旁边,试探着问,“大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呢?”
聂然头也不抬,说:“打游戏啊,看不出来啊,难不成在你这里枯等你儿子回来吗。堂口底下的东西,他跟白狼要是拿不回来,我扒了他的皮。一个堂主,竟然能让人把堂口砸了,也是稀奇了!”
曹老头的心里有点打突,这消息不得了啊。他问:“什么人把堂口端了?”
聂然说:“好像是惹到道士了吧。哦,杨丹青。”让师婆背个锅。
曹老头没听说过。
聂然瞄了眼他的反应,发现还真是个小喽啰,大概就是发展信徒的?她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她盯着手机的游戏排队界面,说:“这个点,打个排位都没人。”又把手机关了,百无聊耐地看着曹老头,说:“那聊聊你们香堂的事呗。”她指向桌子说,“不会就天天除了吃吃喝喝,什么都不干吧?要不然,堂口怎么丢了呢?”
曹老头立即明白,这是问罪来了。他立即表示,他们对教务很上心,很努力很卖命。当即把怎么发展信徒,怎么收敛钱财、交了多少钱财好东西上去,一一细报给聂然,包括平时几个香堂间的比试,他们都是拔头畴。
聂然问:“哪几个香堂啊,这么锉,能让你们几个老家伙比下去?”
曹老头立即说,那不是那几个香堂锉,那是他们厉害,又细数那几个香堂的高手、人物有多厉害,再把儿子的得力手下拉出来吹嘘,表示自己的儿子更厉害。
聂然听得来劲。她可喜欢聊八卦了。
老人家嘛,话多,遇到小姑娘爱听,还是大小姐,存了巴结的心思,全凑上来跟她聊天讲她爱听的。
没过多久,曹村家香堂口的这点事情,让这群老人倒了个底儿掉,连周围的几个有往来的香堂都给供了出来。
聂然满意了,招呼谭真人:“抓人吧。”
一群老人们懵了。
曹老头问:“抓抓人?抓什么人?”
聂然说:“你们不知道吗?王锦虎没告诉你们吗?他背叛了我爷爷和我,我们打起来了,我是来砸场子的。”她顿了下,说:“哦,忘记告诉你们,那个,你儿子,曹秉持,狼妖,在外面的车上,好像这会儿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一群吃人的老人们在懵比中,被办事处的人抓了。
办事处的人还在地下室里救出两个关在笼子里的小伙子。
那两人都是出来打工的打工仔。一个是刚从家里出来,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大晚上的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经过一段树阴的时候,突然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另一个是附近厂子里的,跟同事打架,拿水果刀把人捅了,在逃跑途中,叫人掳到这里来了。
办事处的人,查过两人的身份没问题,也没干什么跟这些妖怪有牵连的勾当,给了那路上被掳的人一点钱,交给当地的派出所安置,看人家是想继续找厂子上班还是回家,让派出所的帮忙着办。另一个伤人的,也一起送到派出所,该怎么办怎么办,对外宣称,这两个落进了邪教窝点中,差点被害了。
曹秉持家里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家里堆着的现金是用仓库放货的踏板堆的,还有很多值钱的收藏品。
聂然觉得这趟没白跑。
她把那伙老人家供出来的几个香堂堂口拿小纸条记起来,再看那几个堂口就跟看下金蛋的似的。
行动处的人,又一次体会到痛并快乐。
谭真人联系了当地行动处的人,让他们去抓其他的信徒,端下面的小窝点,地点,哪些重要人物,主要干些什么营生都已经套了出来,现成的。
厉归真的身体是真有些吃不消了,问聂然:“要不要歇一歇?”
聂然问:“跑了怎么办?”
谭真人拍板,最后跟当地的办事处联合行动,让手底下的人能喘口气。他在谈合作之前,先跟负责这边的秋真人再三交待,千万不要去得罪聂然,不然就等着她作妖给你看,那杀伤力,自行体会。
秋真人看到谭真人顶着黑眼袋满脸憔悴的样子,心说:“你这是被祸害得多惨呀。”
聂然趁着等办事处的人扫尾善后,带着聂然跑去村里的超市买了些路上打发嘴巴的零食,又再买了两个充电宝备用。
她往妖怪鬼物多的地方钻,阴气重,电量掉得特别快,电子设备还特别容易换。之前的充电宝充满电半个小时就没了,不知道是电池不行了还是出了别的毛病。换手机多贵呀,还是换充电宝便宜。只要手机能开机能用,插上充电宝待机就是!
她买好东西,把背包塞得满满的,回到曹秉持家,便见谭真人领着一个头发花白,年龄看起来比自家师婆小不了几岁的女道士过来。
谭真人介绍,“这是秋真人。”
这秋真人,满脸威严,看起来比杨丹青还要难说话。聂然客客气气地打完招呼,便问谭真人:“什么时候出发?”
谭真人说:“入夜吧。好歹让大伙儿补个觉。”
聂然瞥见屋子里干活清理的已经换了一批人,也知道这地头不归谭真人负责了。她有点想换个人合作,可看秋真人不太好说话的样子,自己跟谭真人都是老交情了,那就还是等等吧。
她忽然想起一事,说:“我是不是抓错方向了?要逮锦毛虎,得往上捋呀,怎么跑往扫下面的堂口了呢?”
秋真人立即告诉她,“这就全方面包围,断了他的臂膀,让他孤立无援,这才好一网打尽。不然,你在前面逮锦毛虎,他的手下在后面捣乱,难受啊!”
聂然一想,是这个理!秋真人挺体贴的嘛,看起来没那么难说话。
夜里八点,谭真人、秋真人带着各自的人手,同聂然、百万一起出发去通灵教的香堂。
那是一家物流公司,公司开设的地点挺偏的。毕竟物流公司要放货和货车,占地大,城郊的地租金便宜,运营成本低。
曹老头他们知道的不多,但谭真人和秋真人通过透露出来的零星情况,汇总已经掌握到的信息,基本上已经确定,这是通灵教很重要的一条运输线。
他们去到物流公司,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没有看到一只妖怪,也没有找到任何受害人或骨头,像是一家最正规不过的正常经营的公司。
唯一的异常点,就是居然专程在办公室后面弄了间屋子供财神。财神是新的,陶瓷的,火气都没褪,显然是刚出窖炉不久的,但那间屋子的香火味很重,是常年烟熏火燎才能熏出来的味道,且浓浓的香火味中夹杂着极细微的残留血腥味。
不要说供财神的屋子,整个物流公司都干净得没有半点阴气或煞气,就连留在物流公司的人,也都是挣点辛苦钱的普通人。
物流公司的老板正在打麻将,接到工人的电话,赶过来,对于他们的来意满脸茫然,不知道他们要查什么,一问三不知,问他怎么把财神换了,说是清洁工收拾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以前的财神打了,就换了一尊。
如果是其他公司还好说,拿着员工名单一一核对,总能找出些隐藏在里面的妖怪,可是物流公司的员工,很多都是司机,常年在路上跑着。特别是那种跑长途的,一来一回,一周都不见得能回来一趟,还有很多司机是自己买车、只是挂靠接单的,人员成份复杂,查起来也难。
物流公司有过清理的痕迹,说明留在这里的人里,有通灵教的。
他们让物流公司的老板把所有能叫来的员工都叫回来,包括管理人员,最后只找到几个被妖灵常年附身过的人。
那几人因为常年被妖灵附身,身体亏损特别严重。
如今妖灵离体而去,几乎个个病相,风一吹都得担心他们倒下去。
这个通灵堂的香堂已经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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