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谁也没再开口,淡淡的尴尬弥漫在两人之间。
“说起来,这个客栈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怪冷清的。”梁十七率先打破异样的氛围,她四下查看,发现客栈里除了方才出来的店小二之外,连掌柜的都没有。
人呢?
杨鸿云也觉得奇怪,他之前来的时候生意明明还不错。
这时,她又想起来一件事:“哎,你不是说要买纸吗?来客栈做什么?”
杨鸿云道:“来找一个人。”
“谁?”
“当然是本少爷。”梁十七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楼梯上脚步渐至,只见走下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手上摇着把扇子,年纪约莫在十八岁上下,一身黛蓝色锦衣,腰间别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玉质算盘,看上去非富即贵。
他看到杨鸿云拱了拱手,叹了口气道:“伯晏,这么多天了,你可让我好等。”
杨鸿云还礼,脸上带着歉意:“实在是家中事多而走不开,伯晏这厢给你赔礼了。”
“得得得,你别跟我来这套。”崔钰受不了似的搓了搓手臂,“说起来,你的脸怎么了?”
杨鸿云随口道:“不小心撞的。”
“哦。”崔钰点点头,没有多问。
他随即转向梁十七,手中的扇子一下下拍着掌心,眯起眼道:“你就是梁十七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过你来我店里做什么?”
杨鸿云头疼:“子钰,她是我娘子。”
“哈?”崔钰被吓到变了声,他看看梁十七,再看看杨鸿云,感觉遭受到了冲击,“你、她,你们……怎么可能?!”
梁十七靠近他,目光阴森:“你有意见?”
崔钰嘴角抽搐,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摇头:“呵、呵,没,没有。”
见昔日同窗落难,杨鸿云并没有要解救的意思,他为梁十七介绍:“他叫崔珍,字钰,为了方便称呼,我们通常叫他子钰,也叫崔钰,他一个月前才来石门镇,所以没见过你。”
梁十七恍然大悟:“我就记得原来福来客栈的店家是个老头。”
“没错,不过现在已经是我的客栈了。”崔钰撩开衣摆坐下,伸手示意,“你们也别站着,都坐。”
他给两人斟上茶水,冲梁十七笑道:“方才我着实惊讶过了头,对姑娘有些无礼,还望姑娘莫见怪。”
杨鸿云闻言俊眉皱起,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梁十七既已嫁人,怎么也不该称呼为姑娘,但崔钰打从心里看不上梁十七,觉得她配不上杨鸿云,所以故意埋汰她。
梁十七不笨,自然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的嫌弃之意,她垂下眼睑,没有接那杯茶水,心道:要不是看在杨鸿云的面子上,她早就甩手走人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杨鸿云多少能看懂梁十七的脸色,知晓她此时已心生不快,他伸手握住她的,轻轻捏了捏,让她稍安勿躁。
他问崔钰:“方才店小二说你最近不悦,是为何?”
“唉。”一提起此事,崔钰便愁云满面,“我盘下客栈才一个月,生意算不得好,但总归是有盈利的,可就在十天前,我店里的厨子和掌柜都说不干了,起初我没在意,想着厨子没了再找便是,谁知道,我找遍了整个石门镇,都找不到一个厨子,所以才写信想请你来商讨。”
杨鸿云皱眉:“但我对行商之事并不擅长,若要问我,我也理不出个头绪。”
“果然么……”崔钰泄气。
这时,梁十七忽然插话道:“是找不到,还是不愿来?”
崔钰闻言眸光一亮:“你知道?”
梁十七冷哼一声,撇开头没有理他。
崔钰求助地看向杨鸿云,希望他能帮忙问问。
杨鸿云端起茶杯,悠哉悠哉地喝了口,回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你得罪的人,你自己看着办,旁人管不了。
崔钰五官皱成一团,心里有苦说不出,恨不得回到前一刻抽自己一巴掌,让你嘴贱!
“那个,嫂夫人,是我错了,子钰给您赔不是,求您指点迷津!”崔钰哭丧着脸,抓住她衣袖快要给她跪下了,“要是我三个月赚不到一百两,会被抓去上学的,嫂夫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梁十七看崔钰的眼神从动容到一言难尽,她扯回衣摆,嫌弃道:“别人想读书都读不起,你倒好,有条件还不愿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一看书就头晕目眩,数银子却是精神的很,这叫什么?”崔钰还挺来劲,他站起来一拍桌子,字字铿锵有力,“这叫天意!说明我天生是从商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