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新学期新起点(1 / 2)《金鸡山下的农村人》首页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秋天,美丽的季节,收获的季节,金黄的季节,同百花盛开的春天一样神情向往,同骄阳似火的夏天一样热情,同白雪飘飘的冬天一样迷人。红艳艳的苹果扒开绿叶往外瞧小红灯笼似的枣子挂满了枝头像紫玛瑙的葡萄一串串地挂在葡萄架下。

秋天风景很美,红红的太阳,蓝蓝的天,洁白的云朵,凉凉的风,高高的山,清清的水,枯黄的落叶洒满了大地。田野上金色一遍,连绵起伏是成熟的稻子。

早上,任新良出门做手艺,情不自禁绕到河边田,站在田埂上看见自己家责任田里的水稻,稻杆被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微风拂过来回荡漾,像一个个绅士鞠躬,更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羞人答答不愿抬头。

他兴奋的绕着田埂走了一圈,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把沉甸甸的稻穗摊在手心里,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谁说“桂潮二号”不高产,只要栽秧保持距离,加强管理,谷子同样会高产。”

水稻“桂潮二号”是建国后的早期杂交水稻,产量不是很高,因为缺乏栽培技术和田间科学管理,大家都是按照传统栽培法,栽秧苗时都喜欢大把大把插秧,根本不注重行距,总认为栽得密不会浪费田,栽得多就会多长谷子,这样就会高产。

队长金顺财站在田埂上,看着自己家责任田里的稻穗像辣椒一样直冲冲立着,心灰意冷。“都说“桂潮二号”不高产,真是一点都不假。”

金顺财抬头看见任新良在田坝上,不由自主走了过去,热情招呼。““假工人,今天不出门做手艺了吗?”

任新良正在聚精会神欣慰稻穗,听见说话声抬头一看。“哟,财队长是你啊!你啥子时候来的?吓我一大跳。”

任新良马上站了起来,从上衣兜里掏出“经济牌”香烟,笑容满面。“财队长,快过来抽烟。”

金顺财食指和中指夹住香烟,任新良刮燃火柴,两人低头点燃了香烟,用力吸了一大口,只见火星闪闪烟灰变长,浓烟吐出烟消云散。

金顺财悠闲的抽着烟,看见任新良家责任田里的稻穗沉甸甸的,像鱼钩一样倒弯躲进谷毛里。““假工人”,大集体时你从来不下地下田做庄稼,这土地承包到户后,你家地里的玉米棒子像中了邪一样又大又圆。这责任田里的谷子,又比生产队任意一家的谷子都还要好。你到底使了啥子魔法?快说来听听。”

“财队长,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哟?啷个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金顺财埋头弯腰,伸手情不自禁去摸沉甸甸的稻穗。“我当然是在夸你!你看,你家责任田里的稻穂粒粒饱满,又长又红米口又好,摊在手心里沉甸甸的。你是知道我的德性,平时我很少去夸一个人。”

“财队长,你还是别夸我,我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假工人”我是正二八经给你讨经验,你却跟我吊儿郎当。”

“财队长,我要出门做手艺了,没时间陪你摆龙阵,我们空了吹。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不防下田去走一走,看一看。”任新良一边说,一边火急火燎跑远了。

金顺财一脸茫然,弯腰脱下凉鞋,不由自主下了田。发现田里没有水,已经快成干田了。看见田里的水稻窝距较宽,每一株水稻大小一致,既通风又向阳,稻杆粗壮稻穗粒粒饱满,沉甸甸的稻穗东倒西歪。忽然茅塞顿开,喃喃自语。“原来“假工人”在谷子扬花过后,把田里的水放干了,田泥在阳光的直射下,田里的肥气受热膨胀往外冒,正好被如饥似渴的水稻根部吸收,稻穗得到营养供给拼命成长,加上通风向阳和阳光充足,万物生长靠太阳,这不丰收都难啊。”

金顺财站立在田中间,看见周围的稻穗,羡慕嫉妒恨。“这个“假工人”还说不会做庄稼,他才是做庄稼的能手,队上的老农和他相比都得靠边站,我们应该向他学习。”

一个漫长的暑假已经过去,转眼就消失了。又将迎来新的一个学期,新学期新起点,新面貌新期盼、新征程新收获,同学们憧憬更美好的明天。

何庆芳给四个孩子都准备好了一双纯手工纳的千层底布鞋,在街上新买了一条黑色萝卜裤,还有一件白色崭新“的确良”衬衫,孩子们考上了镇上大来学校,这是孩子们最好的礼物,最高的奖赏。

任正信看见母亲为自己准备好的新衣服,欢天喜地。“妈,我能考上大来中学,今天能穿上新衣服,我要感谢老汉!”

何庆芳疑惑不解,一脸茫然。“幺妹,这新布鞋是我亲手做的,新裤子和新衣服是我上街给你们买的,要感谢你老汉!这是啷个回事?说来听听。”

“妈,首先要感谢你!谢谢你给我们买的新衣服。但是,我真的要感谢老汉!”

任正信拿起新衣服,激动的热泪盈眶。“妈,你是知道的,我一年到头很少穿新衣服,穿的都是上面三位哥哥穿剩下的旧衣服,全是补巴巴。逢年过节时,队上其他同龄孩子都穿上了新衣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弄得我销魂荡魄,能穿上一件新衣服这是梦寐以求的事。老汉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语重心长笑着说道:“幺妹,只要你能考上大来中学,上初中保证不穿旧衣服了。”

当时,不知道老汉是有意激励我,还是随便说说而也。总之,我信以为真,在我心里仿佛就是一道圣旨,一直鞭策着我前进,让我端正学习态度,明确学习目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我自生努力,如愿以偿考上了大来镇中学。同时又能穿上盼望以久的新衣服,我当然要感谢老汉!”

“啪、啪、啪……”大家不约而同热情鼓掌,掌声响起来。

何庆芳情不自禁抱住懂事的孩子,悄悄的流下了眼泪。

七十年代,农村家里普遍都很穷,加上家里子女又多,一般家庭几年都不会给孩子们买布做衣服。即使要买布都是给家里大的孩子做衣服。大的孩子穿不得的旧衣服就往下传,家里最小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捡上面哥哥姐姐穿剩下的旧衣服,到最后都是补丁了再补丁。实在无法穿了,就裁小做成鞋底,总之,一点也不浪费。

国营上海第三十二棉纺厂,一个日新月异的小区,一排排崭新的楼房拔地而起,十几幢楼房整整齐齐矗立在小区里。水洗石外墙黑白分明,猪肝色窗子油光发亮。小区幢幢楼房的四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一边散步免费脚底按摩,一边尽情地欣赏小区的景色。绿化带里紫色的小花,金黄的花心婀娜多姿。迎面吹来一阵秋风,泥土的芳香和花朵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单位集资建房,企事业单位为了解决内部职工的住房问题,企事业单位以拥有划拨土地使用权,和部分资金将及部分向内部职工筹集的资金建成的房产,建成后以较低的价格转让给内部职工。

集资房不能在市场上自由转让。并且集资房的产权以整体产权的形式属于企事业单位,职工购买的仅是房产的使用权,对房产没有完全产权,故集资房没有独立的房产登记凭证。

厂职工们拿到了新房钥匙喜笑颜开。大家趁礼拜天休息,欢天喜地开始搬新家,小区里争先恐后燃放炮仗,炮仗声“劈里啪啦”陆续不停的响起,震耳欲聋。

何庆芳给杜宝梳了一个妹妹头,一头乌黑长发扎成马尾,头发上别着蝴蝶结,一双大眼睛黑溜溜透着机灵,圆圆的脸上笑容满面。杜金一头乌黑长发同样扎成马尾。孩子们穿上新布鞋新裤子,还有漂亮的“的确良”新衣服,兴奋不已。在院坝上欢天喜地你追我赶。

那时候的人们普遍比较贫穷,很少有人买成品衣服,大多是买棉布自己手工缝制。而买布是要用布票,每年人均布票为3尺,还不够做一套衣服。有钱人家就买黑市布票,而家境不好的就买“回纺布”,顾名思义就是将破布打烂,再重新纺成纱,织成布再做成衣服。回纺布是不需要布票,但此类衣服很不结实,穿回纺布要特别小心,稍一用力扯,衣服就裂开大口子。此外,另有一个毛病是回纺布衣太粗了,穿在身上扎得人痒痒的实在难受。

人们穿的盖的都是全棉制品。后来国家认识到,要解决老百姓穿得暖穿得好,就必须引进新的纤维材料。为了腾出棉花用地,增加粮食和蔬菜种植土地面积,1976年至1979年,全国大量进口化纤设备,引发了国人在“穿衣”上的革命。那时化纤布料刚刚进入市场不久,价格比棉质布料要贵不少。按当时普通人家的生活水平,拥有一件的确良衬衫或的卡外衣裤简直就是“身份的象征”。

今天阮新华搬新家,第六幢房子的楼梯口,停放着一辆绿色解放牌汽车,车上装满了一车家俱,大衣柜、大木床、沙发和锅碗瓢盆以及生活用品,堆了整整一大车。

杜一坤带领着车间里的同事热情来帮忙。大家埋头弯腰双手抬起黑里透红的新衣柜,摇摇晃晃艰难的走在楼梯间。

杜一坤和同事们抬着沉重的大衣柜,一步一步的往楼上抬。“大家千万别松手,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三楼新华的新家了。吴松你个子高,在后面看到起,柜子千万别碰到楼顶或擦在墙身,这么漂亮的大衣柜撞坏太可惜了。”

何庆芳用背篓弯腰驼背背着孩子们上学一周的生活用品,举步维艰走在金鸡山去大来学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背篓里装着四个布袋,每个袋子里面平均装了四斤大米,还有两斤装的金黄色苞谷面。这是孩子们住校一周的口粮,大米和玉米搭配食用,可以起到蛋白质互补效应,不仅使人体的维生素和氨基酸更全面,还能提高食物中营养的利用率。

背篓上面放着一个红色油漆的小木箱,一根细绳子将箱子牢牢捆绑在背篓上。箱子是装衣服和存放生活用品的百宝箱。箱子上面还放着一床铺盖及毯子,在寝室里睡觉的必备品。

杜宝提着四个保温水壶,走在何庆芳后面,看见干妈热得满头大汗,急匆匆跑上前。小心翼翼放下手里的保温水壶,从裤包里掏出手帕,上前为干妈擦脸上的汗水。“干妈,天太热了,你又背着这么重的东西,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阮新华新家非常漂亮,室内顶和墙面白色106涂料,乳白色油漆木门窗,还有漂亮的落地窗帘。每间房子顶上都吊着一盏45的电灯,灯光四射照亮了整个房间。厨房和厕所下半身都贴着白色的方块瓷砖,明净光滑,在灯光照射下人影晃动。

何花右手拿着毛巾,埋头弯腰把抬上来的家俱重新擦干净。“新华姐,恭喜你搬新家!这新家好漂亮呀!有客厅,大卧室和小卧室,家里还有厨房厕所。”

“何花,还是改革开放好啊!厂里面搞集资建房,我们厂职工才有机会买上房子,住上五十平方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以前我们住单身宿舍楼时,一日三餐都在过道上煮饭炒菜,你来我往,大家拥挤不通。夜深人静解手还要跑过道上去上厕所,如果厕所里有人还要站在门外等候,既尴尬又不方便。特别是冬天又冷,过道上黑兮兮的又很害怕,现在想起来毛骨悚然,望而生畏。”

任正信双手拿着四个洗脸盆走在中间,看着母亲弯腰驼背背着沉重的背篓。“妈,我和小宝都长大了,我们的生活用品应该自己来背。”

“幺妹,你还小不能背这么重的东西,担心压伤了你的身子。”

“妈,我和小宝每周都要回家来背生活粮食,你总不能每周都把粮食背到学校里去吧?”

任正信说完准备去背背篓,担心弄皱了新衣服,脱下白色“的确良”衬衫,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脖子上吊着一个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杜金同样背着小木箱,红色木箱上面照就放一床铺盖及毯子,鹅行鸭步紧随其后。“干妈,幺妹说得对!他和小宝的生活用品应该自己来背,一定要让他们养成独立的好习惯。”

大家把车上的大木床和布沙发全部搬到三楼新家,累得上下喘粗气,热得汗流浃背,满头大汗。

阮新华双手拿着“大重九”香烟,热情似火。“大家累了先喝茶,抽一支烟休息一会吧。”

阮新华发烟给同事们抽。忽然看见杜一坤,喜出望外。“杜科长,你是领导,你怎么也亲自来帮忙搬家俱?”

“在车间上班时间我是你们的科长,平时我们就是同事,好哥们好姐妹亲如一家人。大家都在搬家俱,我总不能搞特殊化脱离群众。人心齐泰山移,众人拾柴火焰高。”杜一坤和蔼可亲,和同事们亲密团结在一起。

任正信和杜宝是家里最小的俩孩子,何庆芳语重心长的说道:“金花,幺妹和小宝还小,叫他们背这么重的东西还要走十多里山路,干妈实在是于心不忍。大女子和二女子在大来学校读高中,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他们学校。现在你们伵姊妹同时又考上了大来学校,我今天要亲自去学校看看和瞧瞧。”

任正忠背着同样的小木箱,吃力走在最后,姗姗来迟。“妈,看你热得汗流浃背,这又是何苦呢?自己的事应该自己来做,千万不要惯着他们。在温室下面的孩子永远长不大,你这样做不是在帮他们,恰恰是害了幺妹和小宝。”

吴松抽着烟兴奋不已。“师傅说得对,上班时间他就是我们的好领导,下班时间他就是我们的好哥们,我们亲如一家人。”

“吴松,那是师傅!我们的大恩人。看你一高兴得意忘形没上没下,目无尊长。”何花看着丈夫说话没大没小,大声指责。

杜宝回头看见任正信脖子上戴着“朱红三生石”项链,正反面高山流瀑、飞禽走兽,清晰逼真、清高淡雅,非常漂亮。伸手掏出自己脖子上的“朱红三生石”项链,好奇的问道:“干妈,我和幺妹从小就戴着“朱红三生石”项链,啷个我们俩的项链是一模一样的?”

“小宝,“朱红三生石”项链是“指腹为婚”的信物,我在书上看见的。”任正忠心直口快大声抢着道。

何庆芳看见东窗事发,大声制止道。“忠老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胡言乱语啥子。”

杜金看见干妈黯然失色的脸上似乎有些紧张,一定藏有了故事。“干妈,忠老三说的一点都不假,三生石本来就是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表明指腹为婚将终身不移其志,一生相伴一生相随。它还有一个光荣的使命,至始至终守护爱情和守护双方的誓言。”

杜宝和任正信双目相视,瞬间面红耳赤羞人答答,忸怩不安低下了头。

吴松把燃烧的香烟掐熄了,端起桌上的茶水双脉跪地。“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以茶代酒。感谢师傅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关照,教我技术指引我正确方向克服困难,这份恩情没齿难忘,这份教导我铭刻在心。”

杜一坤急匆匆上前,俯身拉吴松。“吴松,快起来!你这孩子还来真的了。”

吴松激情四射掷地有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啪、啪、啪………”吴松的举动逗得大家喜笑颜开,不停的拍着巴巴掌,掌声响起来。

何庆芳找到一个岩坎处,大家把背篓依坎而放,反手护着背篓。不由自主抬头眺望远处的大山,为了引开话题分散孩子们的心思。“孩子们,你们看那远处的高山,重重叠叠像波涛起伏的大海雄伟壮观,大山那边是啥子?”

杜宝顺着干妈手指的方向,看见一座座拔地而起雄伟的山峰。“干妈,我看见的全都是大山,有的像巨人,有的似骆驼,有的如骏马,形态各异险峻陡立。”

任正信抬头远看,一脸茫然。“妈,我看见天边白云朵朵,山上绿树成荫,却看不见山那边到底是啥子?”

“幺妹,你和小宝还小,等你们长大了啥子都会明白。”

任正忠看着群山起伏,林海莽莽。“妈,我仿佛听见了山那边有大海汹涌澎湃的海浪声。”

杜金眺望着远处一座座大山,不停的遐想。“干妈,我看见了山那边是南充大城市,有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街道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还有独泛扁舟映绿杨,嘉陵江水色苍苍。”

何庆芳从小在城里长大,想到目前自己在农村早出晚归,日晒雨淋风吹雨打辛勤劳动。不愿意让孩子们留在农村跟着自己受累吃苦,想方设法引导孩子们。“孩子们,我们站在群山之间,只能看见簸箕那么大的天,犹如井底之蛙。你们想知道山那边究竟是啥子?必须翻山越岭跨过群山走出大山,外面的世界很大更精彩!”

其他帮忙的同事都走了,剩下杜一坤和吴松夫妻俩继续帮忙。俩人在大卧室,抬起擦干净的大衣柜摆放整齐,又把大床摆放好。

阮新华双手抱来床上新毯子和新枕头,何花抱起新被子走进大房间,俩人小心翼翼开始铺床。“新华姐,你这床上全是新的跟结婚一样。我给你铺新床大红包准备好吗?。”

“何花,要想得大红包必须说吉利话,你会说吗?”

何花理了理嗓子,镇定自若字正腔圆大声说道:“铺床铺床龙凤呈祥,夫妻恩爱日子红亮铺床铺的这么好,一对小子跑不了铺床铺的这么全,荣华富贵万万年。四个床头理一理,养的儿子当总理。夫妻恩爱长相守,给我红包我才走。”

何花语出惊人,一本正经的伸出右手向阮新华要大红包,逗得阮新华躺在床上哈哈大笑。

“何花,你这个鬼灵精,还真的伸手来问我要大红包,弄得我这跟真结婚一样,我想结婚呀只可惜找不到新郎官啊。”

“新华姐,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任正信一脸茫然,疑惑不解。“妈,我一直没弄醒活,你和张姨都是城里人,啷个来到了我们金鸡山当起了农民,当农民多辛苦呀!”

“我和小宝的妈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为了响应国家政策离开城市,伴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和同学们一起来到农村,插队落户并参加劳动,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一晃而过整整二十年啦!”

吴松双手抱着床枋和床行子走进了小房间。杜一坤双手拿着床靠背,看见上面到处都贴着世界足球明星图片。“新华,你家孩子看样子很喜欢足球。”

“中华这孩子特别喜欢足球,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和表达,他呀晚上睡觉都抱着足球睡,足球成了他形影不离的朋友,他现在已经进入中国国家少年男子足球队了。”

“中国国家少年男子足球队!中华这孩子真有出息,总算给他爹争一回面子,让你感到骄傲!”

中国国家少年男子足球队,简称国少队,是由中国足球组建并管理,代表中国主要参加亚洲少年足球锦标赛16岁以下和世界少年足球锦标赛17岁以下的一支国家选拔队。

何庆芳满脑子全是张元珍,黯然神伤。情不自禁回忆往事………

1964年3月8日,何庆芳和张元珍在南充政府大楼旁边,广场上人头攒动、比肩接踵而来的人群里,忽然看见张元珍喜出望外,上前紧紧拥抱。“元珍,你分在哪?”

“凤凰公社金鸡山。”张元珍欣喜若狂,激动的热泪盈眶。

“太好了,我也是凤凰公社金鸡山”

“庆芳,我们一起下乡,一起回城。”

南充市大来区凤凰公社,安华大队十队有一座高山,山势挺拔、威武雄壮。山头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矗立,远乡近邻出了名的“金鸡山”。

金鸡山生产队来了12名知青,队长金顺财欣喜若狂,笑歪了嘴……………”

阮新华是一位口直心快的性情中人,说话滔滔不绝。“坤哥,说到孩子,你们家有四个孩子,他们都在农村。我没有记错的话,小的闺女叫杜宝,和我们家中华同年的,现在已经十二岁了。孩子们应该都长大成人。目前,国家允许农转非,你现在又得了新房子钥匙,可以回家把孩子们的户口迁移到上海来,农村毕竟条件差,可以改变她们的生活环境,给她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况且,现在我们两家新房子门对门,既是同事又变成了邻居,生活中还可以相互照应,互相帮助。”

农转非是指起源于80年代初期的国家改革开放后城市发展和规划,要把本来从事农业劳动的人口,以划拨部分土地和商业网点建设和各种保障政策作为安置,办成的性质为集体所有制的企业,所转变成为了第三产业劳动的人口。这是国家给予这部分人员生活和生产等各方面的政策性保障。

人事系统农转非工作是帮助党政机关、事业单位中在贫困边远地区、艰苦岗位工作的职工和乡镇企业中的管理人员解决户口困难的工作。目的是支持、鼓励各类人才到艰苦岗位工作,稳定基层职工队伍,为边远贫困地区、艰苦行业的建设发挥积极作用。同时巩固与促进社会稳定、繁荣、发展的原则。

杜一坤听了阮新华的话,假装上厕所解手,悄悄的躲在厕所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黯然神伤。“今天,孩子们开学了,金花读高一了,小宝升初中了,她们俩都考上了大来中学。银花和财老三已经读初二了,孩子们都渐渐长大成人了,这都是孩子们干爹干妈的功劳啊!孩子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杜一坤想到农村家里的孩子们,情不自禁伤心泪流。

任正忠看见杜金累得满头大汗,疑惑不解。“金花,这次中考全班第一名,班上前二名和前三名的同学都去读中专端“铁饭碗”了,你啷个选择来读高中呢?”

在那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时代,中专生是农家子弟跳出农门的首选。上学期间学费全免,还有生活补贴,毕业以后户口迁入城市转身成为城市人,国家还包分配工作。

在农村如果有哪家的孩子考上了中专,整个村里乃至十里八村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赞不绝口。甚至在去学校上学的时候还会放鞭炮,左邻右舍都会前来道喜祝贺并送行,那个场面像过年一样热闹非凡。

任正信看着杜金满不在乎的样子,感到非常惋惜。“金花姐,要是你现在去读中专,成功跳出了农门。和大哥一样农转非,是我们家第二个端上了国家“铁饭碗”的人。”

吴松一个人无法组装小床,无助的走出小房间,抬头东张西望。“师傅,师傅,你在哪里?”

“吴松,你师傅刚才还在客厅和我说话呢?”

杜一坤躲在厕所里,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面对镜子早也泪流满面。听见吴松在喊自己,打开水龙头用水清洗脸,用毛巾擦干走出厕所门,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吴松,你大呼小叫什么?上个厕所也不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