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季然把李想容送到陈府门口就失魂落魄的走了,回到屋子里,她就倒在了榻上不想动弹,今天真是紧张而又刺激的一天…… 小皇子凑了上来给她递了一杯茶,安安静静坐在了一旁,显然是在等她先开口,想容咕嘟咕嘟灌了几口茶水,大概解释了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完以后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唔,你还记得钱掌柜说过的七星斋吧。” 小皇子点了点头,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叮嘱了她一句,“既然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说完就扶着一瘸一拐的想容到了床上,照例给她的腿揉捏了起来,她笑道,“你天天对我这么用心,是不是怕我变成瘸子。” 他似笑非笑道,“不是,你本来就不高,若是在瘸了就更矮了。” 看了看自己的身高,又看了看小皇子,不得不说,这孩子本来比她矮小许多,怎么如今倒是和她平头一般了。 她气结,说着就要站起来和她比一比谁高,小皇子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吹灭了一旁的烛火,笑眼灿烂温声道,“以前宫里的嬷嬷说在屋子里比高会永远长不高的,还是算了吧,你先睡,我在帮你按按。” 说着想容就真的平躺了下来,脑袋一沾枕头,有些困意袭来,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隐隐感觉到温热的掌心在她的小腿脚踝间缓缓移动。 ***** 依稀记得那正是草长莺飞的八月,羽季然来到了天剑山庄,门口悬挂的白色的灯笼预示着这里正在似乎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吊唁,他叹了口气迈了进去。 刚进了院子,就看到一个女子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一个领头老者喝到,“老夫把所有银子都压在这趟镖上了,现在人货不明,姚姑娘若是识相把银子赔上,我就不为难贵庄了,要不然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那女子一声冷哼,疲惫的的脸上还带着一股子韧劲,“大人当时走镖既没有保单,也没有定金,如今出了问题倒是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吗?若是大人今日想过去,就先过了我这关。” 说着那女子就拔出了剑便做出了一副要战的样子,他见状上前打了一个圆场,“各位官爷别冲动啊,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也不好听,不知道欠了多少银子,我来帮这位姑娘还。” 官差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颇有些不屑,“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那老者身旁的小厮倒是凑耳说了一句,“大人,这小子好像是流云钱庄的少庄主。” 羽季然掏出了一张银票,随意的抖了开来,是一张五万两的银票,他一笑,“这些可够?” 那老者看着到手的银票,笑呵呵的道了一声,“罢了,只要银子到手,那我们和贵庄就没有瓜葛了,告辞了,姚姑娘。” 姚雁晴看着渐渐散去的官兵,垂下了眸子,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狠厉,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喃喃道,“明明不是哥哥的错……不是他的错……” 羽季然上去扶起了她,温声道,“民不与官斗,你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平白把自己绕了进去。” 姚雁晴恢复了清明敛了敛神色,收了剑双手抱拳,“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只是这银子我们天剑山庄目前实在是拿不出来。” 他复又笑道,“无事,庄主请我来本来也是为了此事,不如姚姑娘带我去见庄主吧。” 姚雁晴看着眼前翩翩的白衣公子,有些怔愣,“是父亲叫你来的?你跟我来吧。” 姚庄主做在主座上,面前摆着一桌酒菜,看见羽季然和姚雁晴走了进来,笑着招呼道,“这就是羽公子吧,快坐快坐。” 羽季然丝毫没有客气,直接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姚雁晴附耳对姚庄主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姚庄主叹道,“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回还真是赶上了羽公子。” 酒过半巡,姚庄主越看羽季然越顺眼,半眯着眼半开玩笑道,“羽公子,不知你可否婚配,你看我女儿雁晴如何?” 姚雁晴脸色一黑道,“爹?!你在说什么?” 羽季然眯着一双眸子,看着面色深沉的姚雁晴,似笑非笑道,“我看姚姑娘自然是极好的。” 姚庄主一喜,“那这婚事就定下了?” 姚雁晴还急着要说什么,却被姚庄主打断,待羽季然走后,姚庄主全然没有了之前嬉笑之色,声音一痛,“雁晴……我怀疑羽季然和你哥哥的死有关。” 姚雁晴明白了过来,“那爹是借着这桩婚事要我去试探他?” 姚庄主有些犹豫道,“是……但若是你不愿意,爹也不会勉强你。” 她思索了半天,“可是若是他与哥哥无关呢……” 姚庄主神色一轻面上带了些揶揄,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无关,我看那羽季然也算得无双公子,你就算是真嫁了他也不算吃亏,更何况,流云钱庄的财力可是数一数二的。” 姚雁晴:爹,其实你就算看他有钱吧…… 羽季然第二日就打算离开了,倒是姚庄主极力挽留了下来,“雁晴,你不带羽公子四处转转吗?” 姚雁晴面色一沉,紧了紧手中的剑,干巴巴道,“你可要我带你出去走走?” 羽季然倒是没怎么在意,直接道,“好啊,反正我跟姚姑娘已经有了婚约,也是时候互相了解一下了。” 姚雁晴听他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面色一红连他的正脸都不敢看,上了马低声道,“那你跟我来吧。” 两人骑着马,一路无话,中间羽季然试图强行插入话题,但是姚雁晴似乎都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很敷衍的回答了他。 羽季然调笑道,“看来姚姑娘对我很是很是不喜啊,若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我会跟姚庄主商量,姑娘不必费心。” 姚雁晴一愣,,顿时有些后悔,这样不行……爹是要她来试探羽季然的,这样对他是行不通的,她咬了咬下唇,既然这样只能使用美人计了。 她下了马,拉住了羽季然的马纵身一跃跳上了他的马,和他共骑一匹,她道,“怎么会呢,我喜欢公子喜欢的紧。” 两人的身体相贴,她感受这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有些不自然,羽季然那厮更是不要脸的把手环了上来,笑道,“既然这样,姚姑娘可要跟我下山?” 她盯着羽季然的脸试探道,“也好,我正想下山去寻那七星斋。” 羽季然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只是一笑,“哦?那好,跟姚姑娘同行是我的荣幸。” 说着姚雁晴感觉自己腰上的手越来越紧,那人说话喷出的热气也离她的耳畔越来越近,她有些着急的推了他一掌,没想到羽季然整个人如同棉花一般向后倒了过去,若不是姚雁晴及时拉了他一下,羽季然就很可能坠马了。 不知不觉用力过猛差点摔了人家,她有些急道,“羽季然!你没事吧,怎么这般弱不禁风。” 这一拉两人骑马的姿势变了过来,原先是姚雁晴小鸟依人的靠在羽季然怀里,现在是姚雁晴怀里搂着一个羽季然。 她微微一愣,心道,这羽季然看似一点武功都不通,是不是爹爹想岔了。 她怀里的如玉公子很自然的搂上了她的腰,心有余悸道,“其实我不善马术,多谢姚姑娘相救。” 三日后,羽季然才跟姚庄主道别道,本来两人是打算一起离开的,姚雁晴却突然道,“羽季然你先走吧,我有些事情要上山请教师父,之后便会去寻你。” 羽季然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颇有些不情愿道,“那我先走了,姚姑娘你……你也要尽快来啊。” 姚雁晴起了一声鸡皮疙瘩,还是深情款款的回了他,“我尽快,我们京城见。” 羽季然下山后,姚庄主语重心长道,“你确定他不会武功?若是他会武功,你此行跟踪怕是有危险。” 姚雁晴换下了襦裙,穿上了一身劲装,坚定道,“爹,你还不放心我吗,我这些年功夫也不是白练的,能伤到我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说着就背了一个包袱下了山,远远的跟踪在了羽季然后面,后面几天她才真的感觉到有钱真好,羽季然吃酒楼,她吃馒头,羽季然住客栈,她住客栈的马棚,阴天下雨羽季然坐马车,她只能披个斗笠在树下躲雨,一路上的风餐露宿使得她对生活滋润的羽季然充满了怨恨,看到他就咬牙切齿。 然而她不仅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还顺手帮他清理了路上的好多麻烦,路上有马贼,她顺手替他清了,遇上黑店,她也把店家收拾的服服帖帖,最气的是遇上姑娘纠缠,她还顺便帮他解决了烂桃花。 姚雁晴跟了大约有一月有余,很是丧气,这一路上她哪里像是跟踪,她更像是一个护卫为这位公子出行保驾护航,甚至最后她都有些怀疑,羽季然这样的人是如何活到这么大的…… 这天晚上,她照例是在羽季然住宿的客栈马棚中度过,深夜他似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潜进了这客栈,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往楼上看去,果然有几个黑衣人站在羽季然的门口,小声私语道,“这便是流云钱庄的少庄主,若是能把他绑了定能换到不少银子。” 她皱眉,这羽季然一路上吃穿用度具是用的最贵的,仿佛根本不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这才招来了这许多麻烦…… 姚雁晴屏气凝神,抽出了长剑,就上了楼,一个黑衣人正在往里吹迷魂香,另外两个在门外守着,她提剑上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发现了她,她也不客气,冷声道,“你是是选择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说着她手中剑光一闪,那个吹迷魂香的人手里的木棍已经断了一半,黑衣人面面相觑都没看清楚她是如何出手的,那人闷哼一声,“不是说他出来没带人吗?” 另一人怒道,“人家少爷出门带不带人还要告诉你?” 三人自觉打不过姚雁晴,就讪讪的走了,她透过窗子的小洞往里面看了一眼,见羽季然躺在床上动都没动,她好奇的走了进去,手指探上了他的鼻息,果然是中了迷魂香,现在还睡的挺沉。 她坐在床边捏了捏羽季然的脸,“你这个傻子,早晚被人杀了!”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出去,走之前还细心的找了些干草把那个破洞给补上了。 殊不知待她走出去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仿佛倒映着漫天星光,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他早就知道有人一直跟着他,他看着这个小傻子每天住在马棚,风餐露宿,于是他就想试试她能跟到什么时候,却没想到她足足跟了一月,还自以为替他解决许多麻烦。 他自嘲一笑,他这是干什么,不过就是查一桩旧事,何至于把自己陷入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第二日他上路时,没有了那股熟悉的气息,他却感觉全身不对劲,以至于那三个小贼第二日找上他时,他一个没注意出手过重就差点伤了性命,羽季然对着惊恐的三人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心道,若是他有一天被人杀了,也只能是那个傻子。 ***** 第二日陈榕带着羽季然身边那个少年来找到了他,那个名叫商陆的少年显然很是看不上想容,只是冷冷的递了一封信给她。 想容撕开信封,里面是羽季然给她的信,她读到后面手渐渐颤抖了起来,不是害怕,是生气,信上大意写着,他去找姚雁晴了,七星斋就交给她了,商陆会帮助她…… 商陆显然很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丢给她一个银色面具,咬牙切齿道,“公子,这七星斋以后就交给您了……” 想容现在只想骂人,这个羽季然真的是想一出来一出,他倒是为爱远走高飞了,自己成了一个白打工的。 ***** 姚雁晴再见到羽季然是在离开凉州的路上,他从后方骑马追了上来,姚雁晴面无表情甚至还想拔剑,“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不想再见你了吗?” 羽季然苦笑,“你若是不能原谅我,那我这回换我跟踪你可好,你尽管走,我定护你无忧。” 姚雁晴看着夕阳下的他有一阵恍惚,“你……那时候一直都知道我跟着你么?” 他定定道,“对,我知道你睡马棚,我也知道你帮我赶走了马贼,我更知道你为了我跟别的姑娘吃醋……” 她神色复杂,面上一窘,“你如今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来羞辱我吗?” 羽季然下了马,上了她的马,把她再一次拥住,这回任她怎么挣扎扭打他都没有放开手,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冰凉的额头,“雁晴,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然后他松开了手,看着怀中人不可置信的眼神,继续道,“我早就决定了,若是这世上能有人取我性命,那个人一定是你。” 说着他张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缓缓的向后仰去,一股力量把他猛然拉了回来,他心道,看来她还是没有狠下心。 接着他感觉唇上覆盖上了一层柔软的东西,他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不自觉的加深了这个吻,他含着她的唇瓣反复吮吸,舔舐着她牙关,直到姚雁晴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他才伸手捏上了她的下颚,“呼吸,傻子。” 姚雁晴在他怀里闷声哭了起来,哭诉道,“你明明知道我跟着你,你还忍心看我过得那么辛苦,你怎么好意思说喜欢我。” 羽季然,“…………怪我怪我。”说着掏出了一把银票,递给了姚雁晴,“这是为夫的全部家当,都给娘子你了。” 她犹豫半晌问道,“那七星斋……” 羽季然果断道,“我不会回去了,现在我只是流云钱庄的羽季然。” “走吧。”她朗声道。 “去哪?” “回去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