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国定和二年的元夕,宫里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羲皇司空权也在这一天应群臣谏意重立东宫,二皇子司空博乃当今左皇后所出,因此立为太子也是情理之中。 司空权在宫中摆下了酒宴,宫里宫外的皇亲国戚皆领旨赴宴。 司空昱静静的坐在公主殿侧门的石阶上,成曦去赴宴了,他坐在这里想等她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瞧见不远处的宫道上出现了隐隐的火光。 司空昱喜出望外,握住手中的精心雕刻的冰雕藏在身后。 “阿昱,你怎么在这?”成曦有些惊讶,从红香手中拿过灯笼让红香一人先进去。 “我在等你呀!”司空昱毫不忌讳的说道。 “等我?”成曦有些意外,她以为今晚所有的皇子妃嫔都要去赴宴,却没有想到司空昱是个例外,陛下早就把他连同苏御女给忘了。 “你等很久了吧,我们先进去。”成曦刚想拉着他进来。 他突然从背后拿出一块冰——那是一个被雕刻成兔子形的冰雕,被他雕刻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送给你的。”司空昱有些期待的望着她。 成曦接过那兔子冰雕,嘴角带着笑意却佯装严肃的模样凑近他“为什么突然想送礼物给我?” “我……我只想让你赔我过元夕,可是已经很晚了。”说着他就低着头慌张的跑开了。 “阿昱!”成曦回过神来扔掉灯笼急忙追上去。 她忘记了元夕是个万家团圆的日子,每逢宫中过节宫里的宫女太监都会轮流放假,今晚息静苑恐怕就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她居然还让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息静苑内,司空昱坐在石凳上对着手呵气。 前几日他在苑内的水缸里发现一块很厚的冰,就把它捞了起来,用母妃留下的绣花针雕刻成了兔子的模样。 那个兔子冰雕花了他几个晚上才弄好,他的手早就被冻的红肿了。 “你手怎么了?”成曦在他旁边坐下。 司空昱没料到成曦会跟过来,他赶紧把手藏在身后,摇了摇头。 成曦见他不给她看,也就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把他的手从后面扯出来,只见那手背被冻的红彤彤的,肿的跟小山一样高。 “你怎么这么笨呀,天这么冷还坐在石阶上等我。你就不知道去公主殿里面等着?”成曦埋怨道。 “我怕你宫里的宫女看到这个冰兔子误以为是我要讨好你,所以就没有进去了。我才不是笨呢!” “什么讨不讨好的。别看我是个公主,我只是个来和亲的公主而已,又不是陛下的亲生女儿。讨好谁也不会想到讨好我,况且我也会被人打的。”成曦无意识的说道。 “你被打?谁打你?” 成曦自知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眼神躲闪,赶紧转口道:“我只是打了个比方而已,谁敢打我呀?” “等再过几年我长大些,我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了!”司空昱低着头轻声说道。 成曦听到他刚才的那句话,他说的很小声可她还是听到了。 她心扑通扑通的跳,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会保护自己,虽然他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成曦!”司空昱见成曦出神,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成曦,你脸怎么那么红呀?你很热吗?”看着她脸上的红晕,他不明白这么冷的天她的脸为什么会变红。 “啊?哪有呀!”成曦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说没有。”司空昱伸出手背贴着成曦的脸蛋“你看,脸这么热。” “司空昱,快把你手拿开。你手这么冰,贴着我的脸想冷死我呀!”成曦缩了缩脖子,他的手太冰了,冷的她头皮发麻。 “咦!成曦,你是不是真的被打了?你裙子出血了!” 他扯过她裙子后面的一块递到她眼前,没想到那上面居然真的有一块血渍,只是这血渍是红中带有淡紫色的。 成曦这才想到可能是自己的月事来了,可是……可是居然被他给看到了! “司空昱!我不理你了!”说完成曦就捂着裙子上的那块血渍头也不回的急急忙忙回公主殿。 没想到今晚就来了月事,让她出了这么大的糗,她现在这张脸可是红的比烂柿子还透。 司空昱愣愣的站在那里,他好像也没有干什么呀,就摸了她一下脸,她怎么就突然说不理他了? 只不过她应该也不是被打了,哪里听说过被打的人出的血是淡紫色的? 那……该不会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中毒了吧? 一想到这他就浑身一个啰嗦,赶紧追了出去“成曦,你中毒了!” 回到公主殿,成曦愣愣的,她这次来了好多呀,屁股后面印出了一大片淡紫色。 对于自己血是淡紫色的问题,她也没去多究,好像她从小就是这样。 她曾今也问过红香自己是不是有病,血才会不一样,可是红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叔父告诉她,她一出生就是这样的,不必大惊小怪。 时间久了,她也就把这事给忘了,毕竟她到现在也没见自己生过什么奇奇怪怪的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了四年。 “驾!驾!” 今日是羲国一年一次的骑射比赛,皇家的皇子和王爷都必须参赛。 羲国的皇族成员,男子要能文韬武略,能谋善断;女子要精通琴棋书画,德才兼备。 因此羲国宫廷每年都会有武艺骑射比试和棋画琴诗考核,得头甲者可以从那些天子赏赐的奖品中挑三件自己最中意的,每一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各个皇子、公主、郡主暗自较劲的时候。 赛场上皇子们皆是鲜衣怒马,手持强弓箭弩。 比赛的规则是:从马场到终点共有二十个靶子,参赛者从马场出发着,谁射中的靶心数量最多且耗时最少则为此次的头甲。 十三个皇子皆整装待发的横站在一条直线上,随着最后一声鼓声的落下,他们飞快的开始张弓搭箭,只见赛道上有无数的虚影策马扬鞭的从眼前闪过。 “阿昱,快点!!”霍敢冲着最前面的那个人挥手。 他是特意来给司空昱助威的,为了来给他鼓劲他还偷偷的从将军府爬墙翻了出来。 本来是自己的家就应该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可是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又逼着他去瞧哪家的千金。 说到这他就又头疼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家父又早年为国捐躯了,因此母亲生怕抱不到孙子,天天不是给他塞通房丫鬟就是逼着他去哪个有千金的官员家里窜门,他都要快被他那个娘亲给逼疯了。 比赛前他就和司空昱说好了,若是他拿了第一,三个战利品他就要拿走一个。 他可是违背了母亲大人才逃出来的,若是不拿出点东西回去孝敬孝敬,那他这一年恐怕都要关在府里给她生孙子了。 霍敢看着监督官桌子上的赏赐品,正想着待会儿挑哪件回去好,当他还在血色琉璃挂和水晶珊瑚灯之间纠结时,一眨眼的功夫标杆上的锦旗被司空昱摘了下来。 他赢了! 司空昱一向偏爱骑射,这次能赢那也是在他意料之中。这次的榜眼和探花分别是三皇子和六皇子,他们也都各自领了赏赐,只是其余的皇子皆有些心有不甘,因为这连续三年的头甲都是他司空昱。 司空昱分别挑了紫金玉坠、藕色玛瑙花钿、一对粉翅蝴蝶金步摇。 回来的路上,霍敢向他伸了伸手:“我们说好的。” 司空昱这才想起来答应他的,想了想就把那对粉色蝴蝶金步摇给了他。 “那个,阿昱你可的想清楚啊,我娘早已经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了,让她戴这么粉的步摇她还不把我绑到窑子里去?” 霍敢摇了摇头,没好气的说道:“我说你怎么净是挑一些女人才要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了哪家姑娘呢!” “你不要?不要那算了!” 司空昱刚想把那步摇给收回来,霍敢就赶紧抢过来:“谁说我不要!既然赢都赢了,有总比没有好。至于我娘嘛,这步摇让她在府里戴戴还是可以的。再说,我偷着跑出来,你怎么可以让我空着回去挨骂呢?” “我又没有让你出来,是你自己非要出来的。再说,你也是不想去见张大人家的千金才顺便来马场的。” 司空昱毫不留情的揭霍敢的底,独自一人向前往皇宫宫门方向走去。 霍敢被他话噎的捶胸丧气,他赶紧跟了上去“阿昱,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好歹也是兄弟一场。” 公主殿。 “成曦!”司空昱直接进入公主殿,由于四年来他在公主殿一直都是这般进进出出,也就没有人会拦着。 成曦正在铜镜前由红香梳发,还来不及挽发就听见司空昱的声音了,她只好让红香简单梳理装扮一下。 司空昱见她出来了,就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坐下。 “把眼睛闭上”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为什么?”成曦不解其意,可还是带着几分期望闭上了眼睛。 成曦只感觉一块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脖子上,她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一块小巧玲珑的紫金玉坠。 “这是你赢到的?”她忍不住心底的欣喜问道。 “嗯!特意为你赢的。”司空昱意义不明的回答。 然后他又拿出了那块藕色玛瑙花钿俯身极认真细心的帮她戴在额头上,暖暖的气息喷在成曦的耳背让她的耳根开始泛红了。 戴好之后,成曦想伸手摸额上的花钿,司空昱却急忙阻止她“别摘,你戴着好看。”此刻他望着她的眼里尽是温柔。 成曦想不明白,为什么外面传言都说司空昱是个非常冷淡的人,对谁都是不冷不热。 可她却觉得不是这样的,最起码他对她总是很温柔贴心。 “你对我这样好会让别人嚼舌根的。”成曦轻声说道,最近她确实听到宫里一些人传他们的流言蜚语。 “你很介意吗?”司空昱望着她的眼睛想从那里看到她的真心话。 “我当然不介意了!我只是…只是…”成曦说不下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有些事情她还没有办法告诉他。 “这不就对了!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那我们自然也不用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得到了他期望的答案,眼里满是笑意。 “嗯!”成曦笑了笑,心里稍微得到了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