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马上用审贼的眼光盯着林宗平,“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到底有没有拿过人家东西?”
林宗平怒道,“我拿阿婶什么东西,我连见都没见过她,除了上趟厕所,我一直待在自己铺位,不信你问别人!”
工作人员问那对中年夫妻,“他说的是真的吗?”
中年夫妻缩起脖子不答。
“我证明,这后生仔刚才回来手里的确没拿任何东西。”左边那年轻女人搭腔道,林宗平心中一暖,刚要说句感激话,年轻女人又说,“不过现在的小偷都不笨,若是偷了手提包什么的,未必会带回铺位吧?”
“你…”林宗平瞪着年轻女人刚要发火,一个服务员快步走来,凑近戴臂章者耳语两句,那人又对四十几岁女人努努嘴,“跟我去看看吧。”
目送他们消失在三等舱门外,那对中年夫妻松口气,“也许窃贼抓到了?”
林宗平瞪一眼年轻女人,年轻女人又拿起杂志凑近灯光读起来。
凌晨四点,一阵钟声和叫喊声将林宗平惊醒,“西湾镇到了,要下船的赶紧呀!”
林宗平一下扎起身,揉揉惺忪睡眼,发现那对中年夫妻仍在酣睡,左边铺位的年轻女人已经不见。
“马上就要开船啦,到西湾镇的旅客抓紧呀!”一个服务员吆喝道。
林宗平抓起包袱翻身下床穿上鞋子,三步并两步冲到船舷处,踏板已经收起,客轮正缓缓驶离码头,林宗平不顾三七二十一,一个纵身跳过两三米江面,落在西湾镇码头上。
“衰仔你急着去投胎呀!”轮船上传来一声叫骂。
小镇码头空无一人,镇内也是一片黑沉沉,此刻正是拂晓前最寒冷的时候,林宗平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栖身之处,只好缩起脖子背靠栅栏蹲在地上静待黎明。
天色终于蒙蒙亮,林宗平从码头慢慢走向西湾镇,街巷冷冷清清行人稀少,好不容易看见一家早开档的小食店,热粥炒粉的香味引得林宗平驻足不前,他很想来一碗肉末粥加一碟干炒牛河,他摸摸衣兜里剩下的钞票,只买了一块光苏大饼,又向店主讨了一碗热水,啃下那块大饼。
清晨的阳光漫洒下来,少年人离开小食店,在陌生的小镇上游荡,心想如果实在找不到工做,那就只好步行上省城。经过一条青石大街,在一个高宅大院门口,赫然竖着一块招牌,上面用红漆写着雇请杂工的字样。
林宗平停下脚步,仔细看看招牌,又望望紧闭的大门,他决定碰碰运气,就蹲在大门口石狮子旁打起盹儿…吱呀一声,那扇红漆大门打开,一名佣人打扮的男人走出来,收起了那块红漆招牌。
“阿哥,借问声这里还请人吗?”林宗平拦住那人问道。
“我不知道,郭叔只吩咐我将招工牌收回去。”那佣人答道。
“那…可否帮忙问下,我想找份工,多谢你大哥。”林宗平求道。
那人看了看林宗平那青涩稚气的面相,心里有点同情这落魄的少年,于是说了声,“跟我来吧。”
林宗平跟在那人屁股后,转过一道影壁,穿过一条回廊,这才发觉这座宅院其实很大,回廊是沿着一个宽阔的池塘边修筑的,池塘淤泥里长着青萍和嫩绿的尖尖的荷叶,不难想象到了五六月,池塘水面开满碧绿的荷叶,荷叶上盛放粉红的洁白的荷花,蛙鸣声声,这里将是一派清幽的夏日景致。
回廊另一端是一排新修不久的青砖绿瓦大屋,檐角高高翘起,檐梁雕龙描凤生动传神气派十足,屋檐廊下两侧披红挂绿张灯结彩,装饰得喜气洋洋,有不少佣工从屋子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那人将林宗平引到后花园,后花园约莫有四五亩大小,四周墙角栽种着桂树杨柳紫荆树以及石榴芭蕉,后门旁侧还有一座假山、一条小桥一汪清漾漾池水。池水旁边一片草地上几名工匠正在搭建一个木框架高台,看样子是演大戏用的。叮叮当当的捶打声响成一片。一名身着青藏色外套的中年男人正在巡察督促工匠们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