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着。” 她利索地回了一句,就转向青鸾,挑着眉问道:“你的药莫不是也是白泽给的?” 青鸾仍是显得有些不自在,倒也还是没遮掩地点头。 她笑了笑:“这事儿过去了,我也没有再给你添堵的意思。就是好奇,以你的能力,不是该用些更直接的手段。” 原本青鸾是打算用更直接点方式,但白泽却说依着他对白素贞的了解,就算当时人拿下了,也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跑了,不如用药,一了百了。白素贞太过重要,他也不得不慎重,就算心底里觉得下药这事有些下作,他也还是做了。 “用一线牵,保险。” “也对,换了是我说不定用什么更下作的手段呢。不过这主意怕也是白泽给你出的吧?“ 青鸾飞快地看了一眼白素贞,没说话。 她了然,漫不经心地捏着下巴,说道:”看来咱们青泽的神君对我很是着紧啊。“ 重明呀了一声,一扫刚才的满脸慌张,整个人又变得光彩夺目起来,说道:”你不说还没觉得,你这一说,白泽倒还真是挺上心的呢。“ 上心? 她心里一动,眯着眼,不动声色:”怎么,莫不是赤金丸也是白泽给的?“ 重明撇撇嘴:”是他给的,但也不是白给的。“ 伯奇扭头看着重明,问道:“白泽要了什么?” 重明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捂着嘴嘻嘻笑:“那倒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块玉佩。白泽这次倒是挺爽快的,我原以为他非得跟我要些不得了的东西来换呢。” 伯奇一顿,与青鸾的眼神一撞,问道:“什么玉佩?” 重明眼神躲躲闪闪地回道:“就很普通的一块玉佩。” “重明!” 重明悄悄地挪到离伯奇远一点的地方,偏着头,捏着衣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别气,我说就是了。就当年白蓁送你,你不要的那块玉。” 伯奇语塞,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吸了口气问道:“那块玉,又怎么在你手里?” 重明头一仰,说道:“当时白蓁一起之下就给扔了,就被我捡了去。后来我还给白蓁,她让我丢了,我瞧着挺可惜,就没扔,顺手留下了。这么些年,我早就忘了,不想白泽竟然要这个。”他当时也挺诧异,不过明显占便宜的事儿,也就顺水推舟了。 ”既然是多年前捡了留下来的,白泽又是怎么知道的?“ 重明瞟了一眼白素贞,然后挠挠头,说道:”你这次受刑伤得不轻,我跟白泽闲扯便提起当年的人和事儿,捎带着不免多说了几句。“ 伯奇与青鸾对视,意味深长。白泽做事,惯于锱铢必较,又岂能是随意之举。更甚至以赤金丸为饵,想必这玉佩必有不寻常之处。 伯奇沉吟了一下,向白素贞问道:”小白,你怎么看?“ 她没直接回答伯奇,反倒是对着重明似笑非笑:”我姐姐的东西,你倒是用的很彻底啊。“连遗物的价值都为着那个人。 重明下意识得摸摸脸,有些尴尬地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她冷哼一声,若说这也算因缘宿命,那可真是荒谬之至。 重明提起玉佩的时候,她心里便突然涌出异样的感觉,怕是难以从此次事中撇的干净。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还牵扯了姐姐,她也改了主意,倒真是有抽丝剥茧的兴趣。 她屈指敲着桌子,淡淡地看着伯奇微笑:“你又怎么看?” 伯奇一脸坦然,斟酌回道:“我确实不知白泽的意图。白泽心思深沉,又能洞悉天机,实难揣测,但若说他真做出些离谱的事儿,倒也不至于。” 她噗嗤一笑:“瞧你说的,青泽神官能做什么离谱的事儿。不过,白泽那小气性子,我也是有耳闻的。” 青鸾半天没说话,冷不丁的说道:“莫非这玉藏着什么?” 她瞧了青鸾一眼,打趣道:“哟,反应还挺快。” 重明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问道:“莫非我把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就这么给白泽了?” “不至于,不至于,”她笑着摆手:“用赤金丸跟你换,你也不亏。这玉里藏着一点当年女蜗娘娘补天剩下的七彩石。“ 重明脸色怪异:”那可算是上古遗物了,竟然随随便便就扔了。“ 伯奇脸上生出可疑的一抹红,说:“她岂会在意这些。” 她也笑笑:“想必白泽知晓玉的来历,才同你做的交易。” 重明气的腮帮子鼓起来:“该死的白泽,我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沾沾自喜好些日子。” “你留着玉也没用,倒还真不如换些赤金丸来的实在。” 重明看了看伯奇的脸色,确实比刚才好了许多,点点头:“说得也对。” 青鸾的眉头皱起,表情阴暗明灭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漫不经心说道:“有什么话,不妨痛快的说出来。莫不是白泽还让你做了别的什么?” 伯奇与重明的目光都聚集到青鸾身上。 青鸾定了定神,沉着声说道:“来人间之前,白泽倒是给了我一块玉。“说完就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块玉,摊在掌心。 那是一块脂白色的玉,状呈圆形,正面凸出雕刻首尾相接的大小二蛇,大蛇身体盘曲,仰首向上,目有精光,小蛇体态温顺,双目紧闭。玉的质地虽是温润,但细看雕刻图案,却又令人感到肃杀的冷意。 重明跳脚,手指抖啊抖的指着玉,说道:”对对对,就这块玉。“ 她挺了挺身子,双手下意识的握成拳,直勾勾盯着玉,挪不开眼,只单单听着说起,与亲见实物所带来的冲击,是完全不一样的。 重明嘴快,问道:”怎么又到了你这儿了?“ 青鸾目不斜视地走到白素贞跟前,默不作声地将手中的玉推上前去。 她没有伸手去拿,眼里是少见地迷茫,低声道:”就这么给我?“ 姐姐的东西在他人之手,总归她是想拿回来的。因此,使些手段,借着由头,做些交易,甚至其他什么的,她心中做了准备,也自然不免有诸多盘算。却万万没有料到,这说话间,东西就这么轻易的来了,她以为总要提些要求才是。 “为什么?” “既然知晓了出处,本就应该给你。” 她与青鸾目光胶着,对方眼底坦荡,无一丝隐晦。 “等会儿,等会儿,”重明拍拍脑袋,大叫:”我有点糊涂了,白泽曲曲折折的绕了一圈然后让青鸾把玉再给白素贞?为何不干脆让我直接给她就好,难不成是怕我不给不成?“ 如此大费周章,确实令人生疑。 青鸾也不是没有疑问,只是他也无从解答。只好反反复复又将当时的情形细细回忆一番,白泽神色并无半分异常,只说人间这一遭想来不太平,让他带上此玉,总是有用处。但他确实不知何时用,也不知如何用。白泽语焉不详,他也只当神君预见,自有深意,就没必要推辞了。 现在看来莫不是借着这个故人之物,让他给白素贞送这个顺水人情? 青鸾说得诚恳:“白泽并未言明原委,只说有用处。虽然不知所谓用处到底何意,但既然知晓这玉乃是你姐姐遗物,我自然也没有霸着的道理。” 连抢都不用抢的送上来,自然没有推诿的理由。 她收敛了不相干的情绪,又笑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贝齿微露,伸手拿走玉佩,说道:“那我可是感恩不尽。这情份我记下了。“ 重明眼见两人一来一往的安详和乐,却是根本不搭理他,只得扭头看向伯奇,委屈地说:“他们不理我就算了,你跟我说说白泽究竟什么意思啊?” 伯奇垂下眼,沉默了一下,慢慢开口:“可能只是让我们彼此的羁绊更深一些吧。” 重明左看看,右瞧瞧,全都沉默不语,似乎个个心里都藏着秘密,唯独不话与他知一般。忍不住又气得脸颊都鼓起来,恨恨地说:“哼,爱说不说,我还不想听呢,睡觉去。” 伯奇轻声道:“是该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