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儿,小心。”
刀锋刺来之际,玉鸾手上一使劲将景儿拉至自己身后,她于慌乱之中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只听得“嚓”一声响,白花花的刀子刺过她肩头,再次抽出银色刀刃已是血淋淋的红。
景儿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慑住,眼看着玉鸾立不住脚,连忙将她扶住,恐惧爬满心头,犹如一只大掌捏住她的五脏六腑,几乎透不过气来。她六神无主地哆嗦着身子,眼眶顿时红润,晶莹的泪花顺着鬓角落下,颤声喊道:“公主,您别吓奴婢,您为什么要替奴婢挡那一刀,奴婢命贱,死便死了,可若是您出了事,奴婢怎么同圣人交代……”
玉鸾扯开唇角轻笑,“命这玩意儿,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一生只有一次,哪有贵贱之分。倘若身份地位高便是命贵,也并不见老天多给你一次活着的机会。这一刀若是你受了,定然没命,我只是伤了肩膀而已。”
听她这样说,景儿心头一热,不知为何,她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很重。
正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所以才更加显得可贵,很少有人会义无反顾地置自己于死地而去救他人,更何况,她是公主,她不过是一个奴婢。
殷红的热血不断咕咕往外冒,顺着肩头往下流,滴在雪白的缠枝卷草纹夹袄上,宛如一朵朵冬日里大雪覆盖的枝头新绽的红梅,红的十分刺眼。裂骨的巨痛袭来,玉鸾直痛得面色煞白,浑身的气力刹那间消失殆尽,身子不住的颤抖,光滑的额角布上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索性今日逃不过,她便也没了顾忌。
她深吸了一口气,扫了眼一片猩红的肩头,继而抬眼睥睨着男人,似笑非笑地开口嘲讽道:“兄弟,你剑术很一般啊,学学人家一剑封喉,要杀就来个干脆。”
男人阴沉着脸皱了皱眉头,鹰隼般的眼神凌厉无比,咬牙切齿道:“既然你一心找死,我便成全你。”
说完,男人持刀猛地出手,一道冷冽的白光划破浓重的黑夜,以千钧之势向前刺去。
“当——”的一声。
在距离她心口一拳左右的距离时,那刀被一柄细直的冷剑挡下,剑身不偏不倚正好挡下刀尖,致使刀再也不能前进一厘一毫。
众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剑主人看去。
只见持剑之人着一身白色宽袖长衣,玉簪绾发,一副银色面具遮面,腰束银色玉珏宫绦,身骨清俊挺拔,全身上下一派冷然华贵,举手投足间尽是飘逸的风雅,一招一式却暗藏杀机,并不给对方丝毫还手的余地。
其他的杀手欲加入进来,却因剑法太快完全找不着机会。不少人盯准玉鸾二人下手,却抢先被白衣男子拦下,一剑穿心,立即断气。心窝子的血四下飞溅,独独未沾染到少年素净的白衣上。几次下来,竟然再无人敢上前。
剑法极快,走如游龙,快到对方丝毫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只余下一连串缥缈的幻影,飒沓如流星。男人瞬间处于被动地位,一步步被逼退,不多时身上就挂了彩,一道道剑痕深可见森森白骨,血肉翻飞,触目惊心。
白衣少年似乎是故意为之,并未一剑刺中要害,而是想一剑一剑慢慢凌迟,让他感受钻心的痛楚。
男人心下惊骇至极,脚步逐渐凌乱,握刀的手心被冷汗浸湿。按说他的武功并不算低,算得上中上乘,可在眼前这个男子的面前,竟然连一招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敢相信,离国何时冒出这样厉害的后生?
眼前这个人虽看不见样貌,但那双外露的细长精明的凤眸深邃且晦暗至极,叫人捉摸不透,但其中的杀意不言而喻,仅是一眼也足以让人心中胆怵。
“噗”的一声,剑身没入男人右肩头,那位置和玉鸾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只是,少年并未就此罢手,剑身轻轻一旋,顿时捅了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