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公司里,打开电脑,把代工的效果图考出来,开口问同事们要钱。 他们古怪地看着我,“你在逗我们呢?你还缺这20,30的?搞不好以后我们要跟你混饭吃了!” “你们要赖账?” “谁赖了,给你!”找我代工的两个设计师把钱放在我桌上,嘀咕:“坐宝马上班的人还跟我们抢饭吃!” 施晓阳这几天呆在房间里用手提电脑视频办公,小莫就跟着我,车子大摇大摆的停在我们公司外面,同事都看见了。 我不上班,不工作,就白读了3年的室内设计,云毅多辛苦才把我供到现在,我不想让他的付出一点价值没有。 下班后,我气鼓鼓地对小莫说,“明天你别跟着我了,我们公司里的人都阴阳怪气的看我,说我还在工作太踏马的搞笑了!” “管别人怎么看你,施晓阳如果像你这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在家族企业里也呆不下去!” “那怎么一样?他是太子爷,我是打工的!” “凤凰落魄了也不如鸡,他们乾加这些年为了发展不断增发扩股,施家占的股份越来越少,等施晓阳肯从英国回来了,已经鸠占鹊巢了,他也就是个副总,上面有总经理,执行董事,董事长,一群咋咋呼呼的股东……” “他不是还有老爸吗?” “老爸……呵呵……,”小莫欲言又止,“以后你嫁进去就知道了。” “嫁不嫁还不一定呢,我才21岁,恋爱都没谈过,感觉很吃亏。” 小莫推了一下我的脑袋,“傻帽,你现在和施晓阳不就是谈恋爱?” 我稀里糊涂上了一次床,就谈到结婚了,哪有恋爱过? 我们回到鲍家巷,我硬拉着小莫不给她走,拿出一缸珍藏的甜米酒,“我请你喝酒,明天我领毕业证,要庆祝一下。” 施晓阳对小莫点点头,小莫就大方的留了下来。 鲍凤珺从她家带来一碗老保姆做的梅菜扣肉,油晃晃的五花肉,肥多瘦少,这个菜要做得好吃,选料和工序挺很麻烦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做,也不喜欢吃了。 我夹了一块厚厚的,放在米饭上,三两下吃掉,一口喝掉半碗甜酒,又想夹第二块,看见大家都望着我……特别是施晓阳,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 鲍凤珺颇有含义对我使了个眼色,小声说:“女孩家斯文点,这样吃肉喝酒,到了婆家会被笑话的!” 云毅也说,“翩翩吃慢点,细嚼慢咽!” 我要恼羞成怒了,怎么谁都看我不顺眼? 小莫:“是这样,翩翩今天为了给工地补材料,爬了几次没电梯的8楼,体力消耗大,应该饿坏了!” “唔!小莫……”我感激涕零,差点想拥抱她,多好的助理!我有小莫就够了,“明天你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小莫明天没空。”施晓阳递给我一张纸巾,我白他一眼,拿过来狠狠抹掉嘴唇上的油。 一早趁大家都没起床,我开着小电驴遛出门去找张祈健吃早餐,我俩说好一起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大礼堂里,城区领导,校长,学生代表依次发言,很多学生低头玩手机,观礼的家属坐在后排,鼓掌比我们起劲,熬到各班的班长上台领毕业证,终于沸腾了。 拿到毕业证,就是最后一天学生时代了,家长们觉得很有意义吗?拿着手机和长·枪短炮在校园跟自己的孩子拍照留念。 我和张祈健的毕业作品太随意,没好意思进展厅,坐在教学楼前的花带上喝可乐,他在说如果不去上海,不如考公务员之类的,谁谁去年考上了监狱警察…… 我对自己的未来也迷茫,没法给他建议,喝完可乐,拍拍屁股,准备回公司一趟,我负责的家装要收尾了。 “翩翩!” 我回头,是施晓阳,从一楼展厅方向过来,白衬衫黑西裤,一副白马王子的视感。 他问我:“准备回家吗?” “不回!我要到工地一趟!”我觉得他故意招摇了,没给他好脸色。 “你不说要带我去看中医,不然洗澡……” “去,去,马上带你去!”我跳起来,截断他的话,拉起他的手就走,不然谁知道他会不会说出来我帮他洗澡的事。 懵逼的张祈健在后面叫我,“翩翩,下午给我打电话。” 我扭头对他摆摆手,看见施晓阳着蜜汁笑容,一脸得意。 小莫没来,我还得开着电动车带他去看中医!施晓阳坐在我后面,刚开始还行,看我闯了一个红灯,口气不善了,“你以后不要开电动车了,不尊守交通规则,害人害己!” “切!”那不是主路段,也没车子,我才遛过去的。 到了看中医的地方,不挂牌的非正式诊所,里面用的药包明显是在重复使用,有洁癖的他更加不乐意了,出于礼貌没有当场走人。 全医生给看了手臂,说擦药膏,热敷一次看看,应该可以缓解,又顺手搭了脉,对我们说:“小伙子身体底子不错,就是体温中枢失调了,冷气过度使用,频繁来回在寒冷和炎热的环境里,容易中暑,时间长了,伤害自主神经和内分泌,以后食欲和性·欲都有影响。” “对的,他有时候夜里发烧,白天又正常了!又挑食,又……呵呵!”我得意的对施晓阳使了个眼色,再这样该阳痿了! 全医生的助手也姓莫,叫莫香芝,她示范给我看怎么用药,诊所里没开空调,热药包敷上施晓阳的手臂没几分钟,他就开始满头冒汗,对我说:“太热了,我在新西兰医院都是冷敷的!” 莫香芝:“黄种人不一样,饮食热性小,体质偏寒,不能冷敷,如果一开始用中药,恢复得会比现在要好!” “忍一忍!”我抽了纸巾,给他擦额头的汗。 “是你男朋友?你们很般配呢!” 大概是看我们举止亲密,所以莫香芝笑眯眯问我。 “未婚夫!”施晓阳在一旁抢答。 我没理他,跟莫香芝聊她的孩子,她有3个漂亮的孩子,我是非常羡慕的,感情多好的夫妻才会生那么多。 可巧她的老公步先生有事来找她,非常儒雅稳重,丰神俊逸的男人,个子很高,看得我有些呆滞了! 出了诊所,我还没回神过来,继续花痴:“唔!唔!香芝姐的老公这样英俊帅气,简直就是男神!” “比我好看?” 施晓阳语气貌似不服,看我的眼光里有几分轻视,我脱口道:“你像鸭子!” “你见过鸭子吗?”他又眯起他那双应该长在女孩子脸上的眼睛,调侃道,“我可经常看见出入酒店里的鸡……你不像!鸡比你好看!” 我被气死了,“你自己打车回去,我要去工地了!” “我也去!”他拉着我不放。 我带他爬上八楼,工人在刮腻子,气味有些呛,我用印染厂买来的三原色·色精给乳胶漆调色。 老旧小区的八楼是顶层,给太阳烤得跟炼丹炉似的,施晓阳流着汗,用手背捂着鼻子,对我说,“不是有调好的卖吗?专卖店也有调色机!” “不贵吗?大哥,这么便宜的工程造价,我还怎么赚钱?每次下楼我还带一大包垃圾下去,不然工人又要跟我算钱。” 施晓阳想了一下,“你还是别干这个工作了,不环保,万一有了孩子,影响优生优育!” “孩子?” 施晓阳一脸认真,“嗯,你不是说有了会生下来吗?” “那也得有啊,我怎么会让他有?”我小声嘀咕,低头加色精,用木方条绞拌,颜色浓了又加乳胶漆,其实我这个年纪根本不想生什么孩子。 “翩翩,可以走了吗?太热了,风都是热的,我觉得头晕恶心,可能要中暑了!”施晓阳站在窗边,手撑着窗台,弯着腰,皱着眉头,汗如雨下。 “不会吧?说来就来,别是你心里作用吧?”我也热,也出汗,没觉得多难受,可我看他脸色发红,是不对劲了。 刮腻子的工人说,中午外头有40度,这个顶楼起码50度,不做惯工的人受不了的,叫我赶紧带他下去喝水。 “真是的,谁叫你跟过来!”我扔下木方条,扶着他出去,下了两层楼梯,温度没那么高了。 施晓阳扶着墙站了一会,脸色正常些了,我俩都汗流浃背的,有些狼狈。 我埋怨他:“你也太娇气了,害我颜色没调完,下午又要多跑一次。” 他不高兴,又没斗嘴的力气,撇下我自己下楼。我不放心跟着,在楼下小卖部买了瓶水,扭开瓶盖给他,他接过水,一气喝了大半瓶。 坐在树阴下的石椅上,我用剩下的水打湿纸巾,给他擦脸擦额头降温。 “还说要入赘我们云家,知道现实不美好了吧?” “我在欧洲呆惯了,超过30度就觉得闷热,南京上海也热,每年春节才回来。” 我拿出手机,打给小莫,叫她赶紧过来,她在电话里笑,“不是吧!二人世界这么快结束了?” “你家少爷要热晕了!” 小莫半小时赶到了,我本来想把施晓阳丢给她,然后上楼调完颜色,自己开电动车回家。看他那个样子又怕有什么不妥,半夜他身体不舒服,还不是得要费神照顾他?于是也跟上了车。 我本是好意,就是嘴里说得有些不像样了:“我回家给你熬点绿豆汤解暑!新闻上说,最近有人中暑死了,太吓人了!你租我们的房子,可别出什么问题!” 施晓阳看我上来,本来还有些意外,又成功被我噎着了,叹气:“我能被你先气死!”